也记得他的“身不由己”。只是,那份爱,在漫长的流放岁月里,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早已被磋磨得尸骨无存。
临终前,她躺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窗外的梅花开了,映着雪,一片凄艳。
“陛下……”她轻轻唤他,这是她成为皇后以来,第一次这样叫他。
他握紧她的手,声音哽咽:“我在,阿凝,我在。”
“那年……”她的眼神涣散,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春天,“你说要娶我……”
他心头一震,连忙点头:“是,我说过,我一直记着。”
她看着他,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光亮,像是回光返照。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极悲凉的笑意。
“晚了……薛止风……”
三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晚了。
是啊,一切都晚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窗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卷起一地残红,如同他们那段被辜负的、早已冰冷的过往。
薛止风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一动不动。很久很久,才发出一声压抑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得到了天下,却永远失去了那个曾在他怀里红着脸点头,说“好”的小姑娘。
后来,他没有再立皇后。宫里的梅花开了又谢,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她曾经坐过的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有人说,陛下是念着旧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念旧,是惩罚。是他用余生,来偿还当年那一声沉默的债。
而长安的雪,依旧年年落满朱雀大街,只是再没有一个叫萧凝的女子,会红着脸,听一个少年说“我娶你”了。那段青梅竹马的岁月,终究是化作了烬余,被风吹散,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