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坐在金銮殿上,俯瞰着他的江山,只是不知道,在这江山里,是否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明宁。”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砚清穿着黑色大氅,发间落雪,竟与初见时一模一样。只是此刻他眼中再无当年的锐意,只剩无尽的疲惫与痛楚:“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陆家的事,是意外。”
“意外?”谢明宁转身看他,忽然笑出泪来,“沈砚清,你连科举舞弊案都能设计,连新帝的禁军都能调动,一场海难,你会控制不了?”
他脸色瞬间惨白,伸手想抱她,却在触到她肩膀时猛然缩回——她穿着丧服,胸前别着的,是陆家的孝牌。
“明宁,给我些时间……”他声音沙哑,“等我彻底掌握兵权,等我能与太后抗衡,我就带你走,去你想去的地方……”
“然后呢?”谢明宁打断他,“等你做了皇帝,再把我藏在哪个冷宫?或者等你有了新的宠妃,再赐我一杯毒酒?”
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悬崖边缘。雪越下越大,远处的紫禁城渐渐模糊成一片金黄:“沈砚清,你总说为了大局,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大局里,从来没有我。”
他忽然扑过来想抓住她,却只扯到一片衣袖。谢明宁看着他眼中的惊恐与绝望,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她松开手,任由自己坠入漫天风雪,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呼喊,混着远处的钟鸣,消散在天地间。
雪落在她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春雪未消的午后。青衫少年立在窗前,回头看她时,眼中有细碎的光。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原来这世上最凉的,不是雪,是人心。”
沈砚清疯了般扒开积雪,抱住早已没了气息的谢明宁。她的发间还沾着他送的玉簪,嘴角凝固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痕。他忽然想起那年灯会,她指着漫天孔明灯说:“若有一日我想飞了,你会不会放我走?”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从来都不是笼中雀,而是要展翅的凤。可他却用权谋做网,将她困在这金丝牢笼里,直到她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挣脱这一切。
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将两人的身影覆盖。远处的紫禁城传来钟声,新帝登基的诏书,正在送往各个州县。而那个曾说要带她看遍万里山河的人,终究只能抱着她的尸体,在这寒山上,听尽一世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