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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急发一封信,让他了解京中情况,他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嵇临奚在朝中有多么如鱼得水。

  深受王相和皇帝的器重,可谓大好未来就在眼前。

  哪里还有最初刚刚入官场时的落魄?

  他将剩下的信单手垂落递出,云生忙上前伸出双手接过,看过一遍后迟疑着说:“看起来,他好像是真心效忠于殿下的。”

  可为何殿下动了怒?

  云生看向一旁火炉里已经燃尽飘出来的纸灰。

  “真心?”楚郁轻轻笑了一下,“这天下间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小人的真心。”

  “君子真心难违,小人真心易变,王相最初对父皇,难道不是臣子的真心吗?”

  可当人掌握权力以后,就会难以抵御权力的诱惑,那份真心也会变成假意。

  “对我母后的消息是费劲心思打听,在王相身侧,听到于孤不利的消息,知道对性命无碍,却轻而易举掠过,我们这位嵇御史,还真是有趣极了。”

  他看向云生,让云生拿纸笔墨砚,坐在桌前写回信,写完之后将纸封于信中,“寄回去罢。”

  “嵇临奚此人,虽心术不正、摇摆不定,但在他未曾倒向王相之前,依旧是可用之人。”

  想到什么,楚郁歪了歪脑袋,看向云生头上绑着头发的发带。

  片刻,换了新发带的云生看着手中新加了一句话的信,沉默了一会儿,说:“殿下,这样真的好么。”

  “那拿孤的发带给他?”

  云生说:“那还是用属下的吧。”

  殿下束发之物,怎可随便送出,只希望那位嵇御史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

  前线,因支援的军队和军粮到来,将士士气一振,西辽国的那点子为了粮食抢掠的来犯,便不值一提了起来,还没靠近,就被打得抱头鼠窜,躲了回去,想要潜伏进城中抢掠的,也因为加了巡逻的卫兵人数,威胁力大大降低。

  没有出现最不想出现的意外,娄将军松了一口气,加上物资丰盛,正值年关,当即决定犒劳三军。

  杀牛宰羊、煮米洗菜。

  如此忙碌了一日,娄将军看着那在将士中奔来奔去活跃不已的身影,就好似看到了很久以前刚入军营的自己,也是这样充满活力与干劲。

  “燕淮——”他喊。

  扛着牛肉放在台子上的燕淮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去。

  “娄将军。”

  他面容俊朗,在军营中磨练的这段时间,皮肤粗了一些,眼神却更冷毅,因为上过战场,身周有了凛冽杀气。

  娄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马上就到开饭的时候了,你带着人去城中,将太子请来吧。”

  燕淮立刻去了。

  月高天黑,风声呼啸,篝火四处燃着,会些乐器的将士手执羌笛吹一首曲,人们围绕着篝火,肩膀并起肩膀跳着舞,口中高喊声传得无比遥远。

  篝火上架着串好的牛羊,时不时洒一点盐与孜然上去,油从肉里出来时,滋滋作响,滴落在篝火上,篝火燃得更盛。

  太子在夜色中驾到时,娄将军就要率先行礼,楚郁拦住了他。

  “今日犒赏三军,娄将军对孤行礼,将士们也要行礼,反倒拘束不自在了,就这样罢。”

  “谢太子殿下——”

  楚郁摘下披风,露出面容,他只做了简单束发,一半以发带高束,一半披在身后,左侧两指宽的发,就那样从额际垂下,发尾在脖颈间飘摇,衬得眉眼越发生动,如沙漠中流淌在地的皎皎月光。

  娄将军犒赏三军,自然是书信一封去往城里对他先汇报,得到批复后才会传命全军,因此楚郁才一坐下,就有好几位将领对他拱手,“末将多谢殿下赏——”

  “孤只是批一个字,这番谢意,还是留给娄将军和忙碌的将士们罢。”

  娄将军此刻对这位太子,已经是颇有好感了。

  自来到边关,不曾干涉过军事,也不与他们为难非要证明自己,带来的燕世子亦是军中良才,天赋卓绝,只可惜等回京的时候,燕淮也要跟着回去。

  他如今两鬓已经生起白霜,不能再在边关支撑多久,只希望后继有人,能有一良将接替他继续镇守边关,维陇朝安稳,不受外族侵犯。

  西辽国的消息早前已经传来,老帝重病,政权不稳,王位之争,才会有今年年底西辽人屡屡不绝的劫市抢粮,待到西辽国争斗停止,新帝上位,只怕国中资源空虚,会真正举起大兵来犯。

  只这样的担忧并不适宜在此刻欢欣场合下提及,娄将军忍住没有说出口。

  一串羊肉已经烤熟了。

  燕淮吹去上面火尘,递到楚郁面前,“殿下,请用。”

  “你先吃,孤不饿。”

  看他已经馋得不停吞咽口水,楚郁知道他在军营吃得不好,难得开一次荤,推了回去,微微笑着道。

  几次推拒后,燕淮只好自己大口大口啃了起来,旁边还有酒,一口羊肉配一口酒,再配上将士们的喊歌声,吹笛声,篝火噼啪与寒风凛冽声,他忍不住有些沉迷其中了,觉得自己当真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将士,与这边关大漠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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