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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坯房前已经站了七八个年轻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
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知青最先跑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我是去年来的李卫红,这是咱们知青点的同志们。"
沈云潇注意到男女知青自然地分成两拨站着。
男知青们大多晒得黑红,有个戴眼镜的高个子正冲他们挥手;女知青们则挤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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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志住东头,女同志住西头。"蒋文明用烟杆指了指两排低矮的土坯房,"原本是生产队的牛棚和仓库,改造后还算宽敞。"
东头的男知青宿舍比沈云潇想象中还要简陋。
土坯墙上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门板上用粉笔写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已经褪色,旁边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日期——想必是历届知青留下的痕迹。
"这是咱们的'文化墙'。"戴眼镜的知青笑着解释,"每个新来的都要在上面签名。"
屋里比外面更昏暗。
几张木板床挤在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床单虽然洗过,但还泛着可疑的黄渍。
墙角堆着几个木箱,上面摆着搪瓷缸子和几本卷边的《红旗》杂志。
一个瘦高的知青正蹲在煤油炉前煮水,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
"欢迎欢迎!我是王建军,你们叫我大建就行。"他指了指炉子,"正好烧了热水,一会儿泡茶喝。"
沈云潇把行李放在靠窗的床板上,木板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报纸,边角已经被潮气浸得卷曲。
最显眼的是床头刻着的一行小字:"1975.9.15 坚持"。
字迹很深,像是用钥匙反复刻画出来的。
"那是老张留下的。"大建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去年回城前刻的。这屋里每张床都有故事。"
正说着,屋外传来女知青们清脆的笑声。
透过窗户,沈云潇看见她们正帮着新来的圆脸姑娘搬行李,那个叫李卫红的女知青还特意抱来一床新缝的棉被。
"女同志们条件比咱们强点儿。"大建递来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她们那边原来是仓库,墙厚实些。"
沈云潇接过缸子,发现杯底沉着几片粗茶。
一阵风吹来,一股混杂着霉味、汗臭和脚臭的浑浊气息直冲鼻腔,其间却突兀地飘来一缕茶香,沈云潇被这诡异的味道组合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此恶劣的环境,他真的坚持不了一点。
再待下去,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不行,他必须得重新找个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