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调查

  第二日一早。

  晨雾还在屋檐上打着旋儿,陆谨言就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去村口,坐张大伯的牛车回书院去。

  家里现如今一切安好,谨瑜的伤情也不严重,吃了药,明显好了很多,也不需要他在家里守着,而且有沈娇娇在他也能安心离开。

  村口的老榕树虬枝横斜,露水顺着嫩绿的叶子滴落在地上。

  张大伯正往牛车上铺稻草,见他过来,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嘴笑道:"陆童生起得比打鸣的公鸡还早!"

  陆谨言笑着应和,目光却忍不住望向远处山坳间若隐若现的屋子。

  牛车碾过碎石路,木轮发出吱呀的呻吟,日上三竿时,牛车终于晃进镇里。

  陆谨言跳下车时,膝盖还残留着颠簸的酥麻,他摸出怀里带有温热的铜板递给张大伯,老人将铜钱揣进摞有补丁的衣襟,赶着牛车慢悠悠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糖人摊飘来甜香,说书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他却无暇驻足,攥紧衣角,朝着书院方向疾步而去。

  到了书院,他没有立刻回学舍去,而是提步去了林夫子的院落里。

  穿过回廊,林夫子的院落静得出奇,窗棂半开,隐约可见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与宣纸,狼毫在砚台里蘸墨的沙沙声混着墨香飘出。

  陆谨言站在书院廊下,整了整衣角,指节叩在木门上轻敲了几下。

  “进来吧。”林夫子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墨香穿透门板。

  陆谨言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暖意混着松烟墨的气息,他躬身行礼时,余光瞥见案头摊开的《劝学篇》,未干的字迹如虬龙盘曲,最后一笔悬针竖的墨珠将落未落。

  “老师,学生回来了。”

  林夫子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砚台上,墨汁顺着笔尖蜿蜒而下,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深沉的花。

  他抬起头,透过窗棂漏进的斑驳日光,看着立于书房的陆谨言,少年身姿挺拔如竹,月白色长衫上沾着几缕仆仆风尘,眉眼间却藏着少年人的锋芒。

  “谨言回来了,家中的事可处理妥当了?”

  “多谢老师挂念,学生家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现如今一切安好。”陆谨言垂眸再次行礼。

  林夫子端坐在书案后,一双深邃的眼眸,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

  他抬手轻抚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胡须,每一根须丝都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目光如炬,语气严肃:“既然家事已经处理好了,那就更要将心思全部放在学业上了,明年开春你便要去入考了,现如今万万不能松懈。”

  陆谨言微微俯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老师放心,学生定不负您的期望。”

  看到陆谨言这般坚定的模样,林夫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中饱含着欣慰与期许。

  他转身从书案上扯出一张宣纸,那纸张洁白如雪,墨迹尚未完全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这是我出的一些考题,你拿回去做做,做完后再交给我。”林夫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和。

  陆谨言赶忙双手伸出,恭敬的接过宣纸:“是,学生明白。”

  待陆谨言离去后,林夫子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期许,他知道,这个学生天赋异禀且勤奋刻苦,明年定能大放异彩。

  ......

  回到学舍,陆谨言抬手推开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惊起梁上栖着的两只麻雀。

  一入眼,便看见孟轩对着桌子上的题目抓耳挠腮,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额头上还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时而托腮苦思,时而在纸上胡乱写写画画,时不时还重重地叹口气,脸上满是焦急。

  木门开合的响动让孟轩下意识地迅速抬头往门口看去。

  在看见陆谨言后,他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亮光,“陆兄你终于回来了!”

  陆谨言皱着眉,对他的热情有些不适应,身子微微往后撤了撤。

  他轻轻清了清嗓子,眼神扫过桌上凌乱的纸张,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还不是夫子这次出的题,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孟轩伏在桌上,声音像被烈日烤蔫的藤蔓,软绵绵地垂落。

  听见这话,陆谨言微微侧目,瞥见对方眼下青黑浓重,连带着领口都沾了几点墨痕,像是不小心泼洒的星子,又像是熬夜苦思留下的印记。

  “还是陆兄幸运啊。”孟轩忽然仰起头,目光里浮起薄雾般的艳羡,“那日请假了,不用像我这般备受煎熬。”

  陆谨言却只是垂眸轻笑,展开手中宣纸。宣纸上墨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工整的字迹如群蚁排衙,透着令人心安的秩序感。

  他的指尖划过写满题目的纸页,语气云淡风轻:“我已经有了。”

  孟轩猛地直起身子,眼中先是闪过“同病相怜者竟先解脱”的震惊,随后又笑弯了眼睛。

  他伸手就要去够那张纸,沾着墨点的手指悬在半空,突然想起什么,讪讪地收回手,搓了搓衣角:“陆兄做完记得给我提点一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讨好,又藏着一丝期待,“就稍微透露一点思路,我保证自己琢磨!”

  说罢,他眼巴巴地盯着陆谨言,活像一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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