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滴入几滴白醋。当残图浸入水中时,隐藏的字迹渐渐显现:
"子时三刻,南湾码头,火龙出水"
字迹下方,是一个模糊的徽记——半朵莲花托着一柄火铳。
"白莲教与佛郎机人的勾结..."沈墨的指尖在水面轻颤,"从嘉靖年间延续至今。"
徐驼子突然想起什么:"大人,前日我打听到,兵部侍郎曾叁省上月秘密接见过几个佛郎机商人,地点就在..."
"香山澳译馆。"沈墨接话,眼中寒光闪烁,"也就是现在的澳门议事亭。"
两人沉默片刻,窗外雪声簌簌。沈墨忽然问道:"市舶司最近可有异常货物进出?"
徐驼子凑近低语:"正要说这个。三日前有批'苏木'报关,但税吏发现木箱夹层有铁器摩擦的痕迹。奇怪的是,市舶司提举亲自下令放行..."
"曾叁省的妻弟。"沈墨冷笑,"看来火绳枪就是这样流出武库的。"
小主,
他走到书架前,取下《广东通志》,翻到嘉靖年间的记载:"嘉靖三十五年,白莲教妖人勾结佛郎机,私贩火器,图谋不轨..."字句间赫然夹着一张便笺,上面是沈墨前几日抄录的北司武库记录:十二支火绳枪,编号"壬寅"字头。
沈墨突然僵住——壬寅年正是嘉靖二十一年,白莲教起事前四年。这批火绳枪,极可能是当年走私案的遗留!
"徐伯,天亮后你去趟怀远驿,查查最近佛郎机商人的动向。"沈墨快速写下几行字,用蜡封好,"把这封信交给驿丞,就说...是我给家父的平安信。"
徐驼子刚接过信,院墙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沈墨吹灭蜡烛,示意徐驼子蹲下。黑暗中,几道黑影从墙头掠过,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足迹。
"锦衣卫的官靴..."沈墨在徐驼子耳边道,"但不是来抓我们的,否则不会弄出声响。"
"那他们是..."
"示警。"沈墨看向案几上的证物,"有人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但也有人...希望我们查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墨做出了决定。他将铅弹、残图和所有笔记封入一个铁匣,埋在书房地砖下。只带上一枚铅弹和残图抄本,准备亲自前往澳门。
但当他推开衙门后门时,一柄雪亮的短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沈推官。"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火龙出水'的日子还没到呢。"
第二章:火药谶纬(3500字)
1. 面粉扬尘法1200字
黎明时分,广州府衙的证物房已成废墟。焦黑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里,残存的火苗仍在舔舐着灰烬,空气中弥漫着桐油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沈墨站在废墟中央,靴底碾过炭化的木屑,目光冷峻。他手中提着一只粗麻布袋,里面装着染成赭红色的细面粉——这是仵作行当里验尸时用的手法,如今却被他用来还原昨夜那场蹊跷的爆炸。
"都退开。"
他低喝一声,身旁的衙役们立刻后退数步。沈墨深吸一口气,猛地扬手一撒——面粉如血雾般腾空而起,在晨光中弥漫开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粉尘并未形成自然爆炸应有的放射状扩散,而是在空中勾勒出三道清晰的弧线,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最终在废墟上空凝成"品"字形的爆点,彼此相距恰好七尺。
"三处引燃。"沈墨刀尖点地,在焦土上划出三道笔直的线,将它们连接起来,"像道家的三才阵。"
徐驼子捂着口鼻凑近,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三道粉尘轨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沈墨眉头一皱——老仵作咳出的唾沫星子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像是沾染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大人……"徐驼子喘息着,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这粉尘……有毒!"
沈墨瞳孔骤缩,一把拽住徐驼子的手腕,将他拖离粉尘范围。他低头细看老仵作咳出的血沫,指尖蘸了一点,凑到鼻尖轻嗅——苦杏仁味。
"是硝石、硫磺混了砒霜。"沈墨声音低沉,"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连证物房都要毁得干干净净。"
昨夜,他刚将螺纹铅弹和《坤舆万国全图》的残片锁进证物房的铁柜,不到两个时辰,整座屋子便在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中化作火海。若非他临时被兵部急递叫走,此刻恐怕已葬身火窟。
"大人,这手法……"徐驼子喘息稍定,嗓音嘶哑,"不像是寻常火药,倒像是……"
"道门的火雷子。"沈墨冷冷接话,"三处爆点,七尺间距,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他曾在《武备志》中读到过,嘉靖年间白莲教妖人曾用此法炸毁过官仓,但自隆庆年后,朝廷严查民间私藏火器,这类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