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刚醒过来的自己绑在屏风外听她和程舒逸的谈判一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司明裕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最在乎什麽,所以每一次叫念念这个小名都是在刻意提醒。
提醒着司听白,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再知道自己是司念念。
司明裕用爱做借口,试图掌控自己,但其实根本不在意自己。
她不在乎这样做或许自己会受伤,也不在乎讲出的话会诛心,司明裕只是想掌控自己。
像佩戴和拥有荣誉奖章一样,使用司听白。
“够了,”司听白几乎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无法分清这是用喉咙或是胸腔挤出来的阻止,此刻她只想叫司明裕闭嘴。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两个字,司听白的头垂下去了。
这个总是意气风发带着无限勇敢与热烈的少女,第一次弯了脊梁低下了头。
“你还好吗念念?”司明裕看着司听白此刻的状态来不及喜悦,忍不住担心。
这是司明裕第一次,如此具象化地看见了痛苦。
低垂着头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司明裕忍不住靠近,可她刚抬脚,却被制止。
“我已经如你所愿的狼狈了。”司听白抬起手阻拦司明裕靠近,几乎是强撑着在讲话:“我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多廉价,也知道了自己这辈子都只能为别人而活,甚至接受了我就是个不值得被爱的工具,所以,放过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成麽?”
看着抬起的手都在发抖,司明裕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司听白逼到了临界点,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人更失控。
“好。”司明裕叹了声气说:“我去跟盛家的人说,明天再聊,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听到关门声,司听白所有强撑着的力气瞬间被抽离。
她的腿一软,整个人颓然地跪倒下去。
眼泪是人类创造出的最小的海。①
直到唇角尝到咸涩的味道,司听白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
意外地,摸到了满手温热。
就连流泪都没察觉。
……
……
夜色降临,江城娱乐的大楼内灯火通明。
独自站在街边的女人背着光,沉下去的夜变成她的底色。
风卷起她的衣角,跳升的朦胧薄烟与纷飞的发丝缠绕后分离。烟雾氤氲里,眉眼间的温柔不再,眸中翻涌着的情愫晦暗难明。
衔烟的指节细长分明,美得像艺术品,就连眉间的冷意与愁也变成调///情的味道。
司听白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程舒逸。
她站在街边,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只是恰巧路过。
心像一具枯木,颓然坍倒后再没有了生机勃勃,即使这具残木的心脏就在眼前,司听白也没有半分留恋地走过。
“小狗……”
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出现,程舒逸淡淡地呼出一口烟圈,细白薄烟朦胧在她的明艳五官前。
这声轻到近乎挽留的叹息,是程舒逸能做出的最大一步退让。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为司听白反复更改了无数次底线。
就连程舒逸自己都没想到,她会为了挽留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从办公室出来后,程舒逸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江城娱乐下独自抽烟等待,她不知道司听白什麽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司听白会不会不从大门离开,又或者司听白今晚并不准备下楼。
这样没把握的事情,是过去的程舒逸从来不会做的。
可是司听白没有停留,甚至连视线也没分去一丝。
这声轻叹散在晚风里,没有人理会。
程舒逸有些不死心,她将烟掐灭,忍不住抬脚跟上去。
司听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想法,此刻唯一的感受只有累。
就像是长途跋涉越过沙漠后又抵达了一片新的沙漠,翻不过去的山连着山,少年人最后溺死在海底。
“小狗,”程舒逸抬手扯住司听白的衣摆,用最后的耐心体面道:“回到我身边。”
“程舒逸。”
心被铅线拉扯,分割,碎裂。
最终还是无法彻底忽视。
司听白停住脚,闭上眼睛淡声道:“你很想我跟你和好?”
“对。”强撑着的情绪在此刻到达临界点,程舒逸死死攥着司听白的衣摆,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讨好:“回到我身边吧。”
不愧是程舒逸,即使到了这种时候,留人的姿态都是强势的,甚至还带有几分命令的意味,司听白冷笑着:“可以啊。”
意想不到的回答,如死水般的眼睛活过来,程舒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听见了司听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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