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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婉撑起身,可她实在行动不便,王林忙搭着手,感受到他身上的战栗,李慕婉忍不住抱住了他。
腹部轻抵着他,柔声说:“王林,腹中是婉儿与你的孩子。”
李慕婉失去记忆后在燕王府醒来,起初并不知自己已有身孕,若非燕王打这腹中胎儿的主意,让府中大夫给她喝下抹去记忆的药物,隐瞒她身孕的时间。
而她一直都以为腹中就是燕王的孩子,可昨夜记起后,她把丢失在王府的那段记忆也一并想起来了。
她便知道,这孩子是王林的。
“婉儿,”王林神情黯然,眼眶含着泪,满眼疼惜,愧疚漫出眼眶,哑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倘若他没去燕州,李慕婉就不会独自返程,也不会坐上商船,遇劫匪抢掠导致落水失信。
仅仅分离八个月,却要比他在人世二十几年还要漫长,他在失去她的每个日夜,都仿若度日如年,每每觉着要寻到她了,却又是空欢喜一场,心底轮回了无数次,最后头发熬白了。
王林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她面颊,李慕婉抬起头,又替他擦拭着。
得知她还活着时,仅剩的一缕孤魂才得以重聚,哪怕不知她为何成了王妃,即便怀了别人的孩子,他都不在意,只要她还活着,他便相信会记起他的,自那以后,王林没日没夜地筹划该如何把她抢回来。
重阳节那晚,他承诺李慕婉会带她离开王府,他做到了,只是期间有多少辛酸,唯有自己知晓。
顾念李慕婉的身子,她不能再舟车劳顿,王林只能在燕州等她诞下孩子,养好身子再做回长乐县的打算。
此处宅院静,正好适合养胎,王依依许久不见娘亲,总要黏着李慕婉,李慕婉给她扎着小髻,满眼宠溺,“依依长高了些,头发也长了,娘亲不在时爹爹给梳的头吗?”
“嗯?”王依依坐着凳子,乖得很,“一开始不是,后来才是。”
“哦?”李慕婉眉头微蹙,“那依依能跟娘亲细说吗?”
“娘亲,”王依依抓着她手,认真道,“你别走了,你不在这些日子,爹爹很不开心。”
“还有。”王依依手捂着嘴,要凑近她耳朵说。
李慕婉见状配合她,微微俯身凑过去。
“爹爹总在夜里哭,依依知道,他是想娘亲了。”
闻言,她心里拧得难受,那满头的白发,足以证明他的悲伤过度。
“娘答应依依,再也不走了。”李慕婉只能这么哄着她。
“许立国叔叔说,那晚爹爹去见娘亲了,娘亲,你见到爹爹了吗?”王依依眼睛打转。
李慕婉一时半会儿没想过来,“那晚?”
“依依见着娘亲的那晚啊。”王依依认真提醒,又期待她的答复。
是那夜重阳日,李慕婉想到了,点头应她,“是,那晚是娘亲不好,没能认出你。”
王依依知道她回来了,就把那晚哭得撕心裂肺的难过都忘记了,小手学着爹爹的模样,往她腹部摸了摸。
腹部有了动静,她很是好奇,却又害怕,连忙收回手,藏着身后,躲入娘亲怀里,委屈又可怜地唤道,“娘亲……”
“依依不怕,这是肚子里的弟弟跟依依说话呢。”她神态温婉,抓着王依依小手凑近。
王依依这才壮着胆子又摸了摸。
王林从程贤军帐回来,燕州的战情程贤禀报回京,可燕王已死,燕州是无主之城,兵力不能一下全部撤回,程贤便留在燕州暂时管辖。
王林与他提了个条件,燕州之行,燕王之死,把他的行迹都摸得干干净净,程贤答应了。
至于他在云雾岭绞杀的丹青寨,还有山匪和军队全部葬身在那场爆炸中,却无人知晓,那晚火光烈焰里,有个白发男子活着下山了。
房门再次推开,王依依的小髻扎好了,李慕婉用蝴蝶发饰给她点缀。她扭头去迎王林,王林单手抱起她,看着头上的小髻,忍不住揪了两下,夸道,“娘亲梳的头好看。”
“爹爹梳的也不赖啊。”王依依攥紧他衣领,不知为何突然感叹了句,“爹爹的头发真好看啊。”
李慕婉也觉得好看,发冠束起的长发,似雪含盖,颇有仙人之姿,加之他身段出众,背又挺直,清俊的神态让她忍不住挪开眼,只是这其中让他受了不少苦,却又让人心疼。
“婉儿,一切都安顿好了,等你养好身子,也快年关了,在燕州过个年再回长乐县吧。”
“回王家村过年吧,”李慕婉算起时间,“出来这么久,爹娘肯定也想依依了。”
“我知道你顾及我的身子,无碍的。”
王林放下王依依,捏捏她脸,“程贤叔叔给你带了点心,依依找许立国叔叔去拿。”
“好。”王依依撒腿就跑了。
王林挨过去搂着李慕婉,手搭在她腹部,“那等你生了孩子,养好身子再定吧。”
两人坐在藤椅上,李慕婉倚在他心口,“王林,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腹部的手移开,滑入她掌心,十指紧扣,牵起她一并走到书案前。
李慕婉坐在靠椅上,王林站在身后,双臂环着她,手里捏着笔,寻问道,“婉儿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