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癫的话语。
吴大公子死了。
疑凶死了。
在案子尚且不够明朗的情形下死了。
杀人凶器在哪?
他如何谋划了这一切?是否还有同谋?
这些事情还未查清,就随着疑凶死去而断了。
变故猝不及防,吴家主盯着长子的尸身,张着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一时不知道该怨谁,该恨谁。
徐芳吗?
那只是个老奴,背后定然有所依仗,可他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物,对方竟设了这么个局,让他百口莫辩。
吴家大权本是要交给长子继承的。
长子虽不及女儿聪慧有谋略,可那毕竟是儿子,是吴家血脉,家业总不能给一个外嫁女。
好在他们吴家与林府结了亲,在永昌有了依仗。
只要女儿在林家位置稳固,能为林家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银,他们吴家就有人照拂。
他也不愁儿子会败坏家业,反正,他的女儿一定会帮自己哥哥的。
本来他是不担心的。
即便今日翻出这些罪状,他也不觉得能对吴家有什么太大影响,不过是费力打点而已。
吴家有的是银钱,只要有钱,钱能在所有死局里,踏出一条生路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子会死?
沈缨垂眼看着吴大公子。
他身上的衣衫半敞着,肤上还有没散去的红色,那是刚刚服食了五石散的模样。
他口中酒气浓重,颈间那个红点像是被朱砂笔点上去的。
幼蛛毒性不算太大,及时解毒并无性命之忧。
只可惜,烈酒、五石散加上蜘蛛毒,真是找死。
过了一会儿,吴大公子身边的侍从连滚带爬地进来。
手中的盒子里端着一只被砸断腿的大蜘蛛。
沈缨看他浑身抖如糠筛,似要将那蜘蛛抖到地上,于是上前接了过去。
“莫怕,只需将你知晓之事细细道来就好。”
那侍从喘了口气,惊魂未定道:“大公子素来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昨日刚从黑市里买来一只蝶纹捕鸟蛛。”
“那是只幼蛛,被人饲养大的,也不咬人。那蜘蛛色泽艳丽,还长有绒毛,大公子十分喜爱,睡觉也放在枕上,今日出门就在袖子里装着。”
“方才大公子正和几个相熟的学子在一处凉亭处听琴女弹琴,正听着,他忽然来了兴致,服了一颗丹药,谁知那蜘蛛就窜出来咬了他一口。众人起先并未注意,直到大公子一头栽倒在地,才急忙找来柳神医,但是已无力回天。”
沈缨回头看了眼徐芳,心中已有结论。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那只幼蛛十有八九是徐芳先前偷偷留下来养大的那只……
但是,以她的警觉,怕是早将证据都消除了。
否则,面对吴家主的怒火,也不会那般无惧。
吴家主愤愤不平,定要徐芳抵命。
可他手上哪有证据?
不仅如此,吴大公子虽死了,但他身上的命案并未消除。
他依旧是诛杀邱少隐的疑凶。
林家人此刻全都垂头喝茶,似乎与这一切无关。
唯一热闹的是赵氏。
她阴阳怪气地嘲讽吴家人,似乎已经信了自己胞弟就是死于吴大公子之手。
说话间,无奇大步进来,回禀道:“大人,苗疆刀客已伏诛。”
“伏诛?”姜宴清疑惑地问无奇。
无奇解释道:“此人,殊死搏斗,不肯就范。又以无辜百姓为质,被正在边境处巡查的骑兵射杀。”
沈缨看向微微浅笑的徐芳,她总觉得这像是一个无解之局。
处处算计精密,无一丝纰漏。
疑凶死,所雇杀手也死。
无奇带来了很多东西。
有刀,银票与吴大公子雇佣刀客诛杀邱主簿的信件。
也有吴家给苗疆刀客弄到的身份文书,改头换面,登记在吴家旁支的一户人家。
人证、物证俱全。
吴大公子即便死,都得背负罪名。
姜宴清下令,将吴大公子尸身带回府衙查验。
而此案到此为止。
林致何等聪敏,见此情景便站到府衙这边,对吴大公子谋杀邱主簿一事出声斥责。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