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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曹平恭声禀道,“这是江灵台叫人一并送进来的蜜饯。”
贺枢抬眸,缓缓扯开荷包。
蜜饯色泽深棕,个头略微饱满,表面微干,入口后,轻轻咀嚼几下,清甜四溢。
曹平偷偷瞄看天子平静的神情,谨慎地开口:“陛下,据锦衣卫所讲,叶家最近好像在找媒人。”
四周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是吗?”
贺枢轻轻笑了一下,望向远处,目光飘落在金色琉璃瓦的宫顶。
“曹平,你说皇宫好吗?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再进宫吗?”
后背的冷汗刷地一下冒出来,曹平直接跪下,语气恭敬:“陛下,于老奴而言,宫里便是老奴的家,老奴从不后悔进宫。”
他淡淡瞥了一眼,“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曹平迅速麻溜地站起来。
上次天子出了一次宫,回来的时候,既没去西苑的万寿宫,也没有回乾清宫,反而直接去了皇后所居的坤宁宫,独自在里面待了许久。
再出来的时候,神色平淡,眼眸晦暗,周身威压重重。
曹平只能想到一个人。
也不知道江灵台究竟说了什么话,之后天子照旧回信,却再也没有出宫。
“陛下。”曹平越发小心谨慎,“是否需要老奴派人去敲打一番叶家?”
“不用。”
少了一个叶盛泉,还有其他年轻男子。
贺枢又看向手里的信,缓缓阖上眼睛。
宽阔的校场慢慢归于沉默,守在附近的禁军、内侍如同雕塑,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曹平,你安排一下。”
天子的声音平和低沉,飘散在寒风中。
“朕明日出宫。”
*
写信的时候全凭一股莫名涌上来的情绪,等信真的送出去了,她又有些后悔。
他在御前当差,宫里那么忙,万一他不小心惹到宫里的贵人,挨骂受罚怎么办?
江望榆越想越后悔,下值后与兄长在衙门分开,颓着双肩,慢腾腾地往回走。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皂靴,隐在深青色大氅之下,沿着暗纹一路向上,是多日未见的熟悉面容。
她眨眨眼睛,又低头揉了两下,小声嘟囔:“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没有,是我。”心中百转千回,真站在她的面前,贺枢控制神情语气如往常般温和,不敢让她察觉到异样,“抱歉,之前冬至祭天,宫里很忙。”
他在信里解释过,江望榆能理解,当即宽慰道:“没关系,冬至祭天是大事,确实要以此为重。”
“嗯。”
两人面对面站着,无人再说话,沉默飞速蔓延。
行人经过,有的悄悄投来诧异目光。
贺枢想着不能这样傻乎乎地一直站在大街上,“我们去……”
他卡了一下,无声吞回去宅子几个字,改口:“你打算回家了吗?我送你回去。”
江望榆瞅瞅他的神情,答了声好,跟在他的身侧。
拐进一个巷口,行人稀疏,贺枢垂眸,缩在袖中的手无声握紧,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悄悄转头去看她,正好对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瞳。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率先偏头避开。
“元极。”她转到他的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却不免有些迟疑,“你不开心吗?还是说我不该写信叫你出来?”
“……不是。”贺枢勉强勾起嘴角,想起那封信,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希冀,“你为什么突然想见我?”
江望榆微张开口,又闭上,伸手揉按心口,紧紧抿唇。
良久,她颓然地垮下双肩,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很想你,就突然特别想见你。”
贺枢一怔。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脸上的苦恼不似作假,认真求问。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答案,贺枢最后只说:“我也不知道,阿榆,你要自己想。”
江望榆揉揉脸颊,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我要早点想明白。”
贺枢不由盯着她,无意识地抿出浅笑,“初五那天,你有空吗?”
“有,那天休沐。”她数了数,“今天初三,还有二十七天到除夕,又快到腊八了,白天我要在家给阿娘帮忙,可能要晚上才有空。”
贺枢回想她当时卜算的时辰,在晚上戌时,刚刚好。
“我找你有些事情,傍晚时分我再来找你。”
“嗯?很重要吗?不能现在说吗?”
他摇摇头,“很重要,你一定要赴约。”
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认真,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