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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别的东西。

  江望榆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难……难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贺枢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凝涩,“你……不要怕。”

  她不由长舒一口气,拍拍脸颊,“嗯,说不定是我在自作多情,而且陛下是明君,仁和宽厚,肯定不会做出强逼别人进宫的事情。”

  她在夸他,贺枢不自觉避开她信任的目光,闭了闭眼,“好像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

  江望榆看看窗外,侧耳倾听一阵子,点头答了声好,去前堂跟坐诊的孟含月说了一声,拿起两把油纸伞。

  “下雪了,虽然雪很小,但我觉得还是撑把伞比较好。”

  暮色四起,街边多是匆忙归家的行人,尚未关门的铺子在门口挂上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晃出昏黄的光影。

  “好冷。”江望榆握紧伞柄,说话的时候,面前浮现白色热气,“感觉一下子冷下来。”

  贺枢捏紧穿在最外面的大氅边缘,见她只穿着长袄,未带披风,心里尚存一丝犹豫,手上动作却很快,脱下鹤氅,披在她的身后。

  “风大雪大,小心着凉。”他找出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别让伯母和令兄担心。”

  大氅外层是平整顺滑的深青色缎面,内层是柔软狐裘,披上来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点他的体温。

  她压根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系好系带,语气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温柔:“不要拒绝我。”

  昏黄的烛光晃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后归于沉寂,又替她拢紧氅衣的边缘。

  一阵北风刮过,裹杂冬日凛冽寒意。

  拒绝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两圈,没能说出口,江望榆攥紧大氅内侧,闷声应道:“我们快走吧,等会儿雪可能更大。”

  雪一直在下,回到家的时候,地面堆积了一层白雪。

  门口挂了一盏灯笼,照亮江朔华脸上的焦急担忧。

  “怎么才回来?白天去卜算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有元极陪着我呢,一切都好。”

  江朔华松了口气,目光停在妹妹身上的大氅,又移到对面的年轻男子。

  “给你。”

  江望榆脱下大氅,垫起脚尖,试图穿回他的身上,他却摇摇头,随意地搭在手臂。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贺枢盯着她,全然不在乎旁边的江朔华,“我……”

  仅仅说了个开头,他顿住,低声笑了一下,留下一句“没事”,转身离开。

  江望榆也准备回家,即将跨进院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一下,看向巷口。

  他没有撑伞,雪花飘飘,落在他的肩头,蒙上一层冷白。

  那一瞬间,她没由来地在那道修挺拔的背影,看出浓重的失落。

  “阿榆?”

  她回神,压下那股不安与担心,摇头笑笑:“哥哥,我们回家。”

  *

  坤宁宫。

  先帝驾崩后,当时的皇后成为太后,移居仁寿宫,自此十年未曾住人。

  往日里那些宫人偶尔也偷个懒,没有像打扫乾清宫时尽心尽力,可是所有人都没料到天子会突然来了坤宁宫。

  所经之处,宫人膝盖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面,尤其是那几名负责洒扫的内侍,浑身抖成筛糠。

  天子的神色格外平静,没有分给任何人一丁半点的目光,更不像以前那样叫起。

  司礼监掌印在旁跟随,弯腰低头,等天子跨进殿后,沉默地守在殿外,以往挂在脸上的和善笑容不见踪影。

  多年没有住人,通阔的殿内更显空荡荡的,只点了三四盏灯,冷冷清清,没有丝毫人气。

  视线在殿内来回巡视两遍,贺枢低头,看向握了一路的玺印。

  白玉所制,四角微方,自从他的母亲搬离坤宁宫,这方皇后玺印也被放进匣子里,终日不见光明。

  他紧紧握住玺印,边角尖尖,深深刺入掌心。

  “我不想进宫。”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犹如鬼魅,萦绕在耳侧,久久不肯消散。

  她如此信任他,先前送她回家的路上,一起看星星的屋顶,还有那座小小的角院,距离万寿宫那么近。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她还那么看重关心家人朋友,他只要……

  狂风大作,猛刮过窗棂,沿着未关紧的窗户钻进来,那几盏烛火摇摇晃晃,终究抵不过呼啸北风,噗的一声灭掉了。

  殿内霎时陷入无边黑暗。

  不能想。

  他缓缓阖闭双眼,犬齿压在舌尖,借着轻微刺痛,平复一瞬间涌起的情绪。

  不能想。

  不能那样做。

  不能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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