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这个世界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只能闻到点燃的香。

  一想到上辈子和皇姐,乾玟的思绪又逐渐游离。

  那头周姐继续道:“将军的香……将军只好日日熏香,把主帐专门设在离大家的帐子很远的地方。”

  黄鹂听懂了画外音,其实自进入渤国以来,她们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邹将军的流言,都说他气味难闻,没有女人敢靠近。

  怪不得他一出现,便有浓浓的松香味。

  岂不是这人长得也不好看,味道也不好闻,马上就要被召回京城失去兵权,一无所有。

  小姐到底图他什么?

  电光火石间,黄鹂懂了,小姐这是要卧薪尝胆,暗杀邹将军,瓦解渤国最强战力!

  黄鹂忙问:“那罪臣之子又是怎么回事?”

  躺地上的士兵叹了口气:“这邹将军从前是邹家的独子,邹老将军你知道吧?”

  黄鹂点点头:“你们渤国的大将领,战下我们夏国不少领土。”哼,但也说不上多厉害,只是没遇上她家小姐罢了。

  士兵抱拳嘿嘿一笑,又忿忿道:“可惜啊,后来成了个大奸臣。十九年前,左丞相因贪污获罪,那可是大案,牵连甚广,邹老将军也在其中,你说这好好的大将军,赏赐那么多,竟然还不够,非要贪那么多银两,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邹老将军获罪后于狱中畏罪自杀,咋们将军和他爹就被贬为白身,百姓都说他是吃民脂民膏长大的邪种,可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后来咱们将军被带到父家傅氏收养,没几年他爹就病死了。

  后来他阴差阳错,在猎场上大展天赋,陛下惜才,才把他派到边疆为国效力,叫他替母戴罪立功。

  他十三岁出征,十八岁在镇潮军立了功,但功不算他的,被那劳什子皇女抢了。又被派到河东这破地方,和我们一待就是九年。

  不过我听说,京城的贵人们什么特殊癖都有,说不定有人就喜欢将军这样的呢,味道这东西,有人觉得好闻,也有人觉得难闻嘛。”

  周姐摇摇头:“不得行,我听说那年媒人来闻香的时候,他一个男人,连同身边的小厮全都跑了,可见,就是难闻。”

  话音刚落,她只觉手腕一痛,疼得倒吸一口气。

  乾玟攥着她的手,眼底涌过一瞬间的寒凉,又在眨眼间换成哭脸:“哎哟,周姐,我好痛啊。”

  周姐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背后发麻,竟吓出一身冷汗,忙把手抽回来,拍着胸口道:“那你抓我做什么,抓塌角啊。”

  乾玟笑道:“抱歉,顺手了。”

  黄鹂意识到不对,闷头再不敢问。

  换好绷带,又染了一盆血,乾玟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说来惭愧,叨扰了五日,我尚未拜见邹将军,我想同他道谢,顺便请他带我一程。”

  周姐边收拾边指着帐篷的一角:“正好有个小车,你先用着。”

  那儿果然有个木质轮椅。

  乾玟面上含笑,眼底却森冷:“黄鹂。”

  黄鹂哆嗦了一阵,忙拿出包袱里仅剩的一套干净衣服,乖乖伺候乾玟穿衣,不敢多话。

  乾玟面色苍白,双唇暗淡,只一双大大的丹凤眼锐气十足。

  黄鹂为她披上披风,将她裹得严实,方稳当推她出门,她二话不说,撩帘出了帐篷。

  周姐呆呆站在帐篷里,瞠目结舌,好似方才目送了个高位的什么王女出去,过了许久方缓过神来。

  外头天寒地冻,乾玟面不改色。

  她腿上盖了张棉麻毯子,一路坐得身形笔直,待到无人处方停下。

  黄鹂扑通一声跪到她脚边:“小姐饶命!”

  小小的丫鬟,抖如筛糠。

  她知道小姐动怒了,因为她擅自追问了邹将军的事。

  小姐从来便是极有主意的人,她不该插嘴多问!

  小姐虽身受重伤,但她知道,小姐现在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乾玟轻轻瞥了她一眼。

  只一眼,黄鹂便吓得几乎要呕出来。

  仿佛看见夏国皇宫,那些人的惨状。

  仿佛她就是其中一员。

  “没有下次。”

  “是!”

  黄鹂忙磕头谢恩,又不敢把头磕破,坏了小姐的事儿。

  乾玟只伸手一捞,把黄鹂脸上残存的泪全捞到自己脸上,抹出两道泪痕,然后从怀里掏出从未用过的手帕,再把黄鹂脸上的眼泪擦尽,再攥进自己手里。

  好像刚才哭的人是她似的。

  黄鹂径直将她推到主帐口。

  人还没到主帐,就先攥着帕子咳了好几声,咳得惊天地泣鬼神,叫帐内所有人都能听见,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过去。

  把嗓子咳哑了,她方气若游丝道:

  “咳咳……草民,求见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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