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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对方顾忌九尾白狐不敢贸然出手, 这一夜倒是无事地过去了。第二日,薄薄日光透过山林打在村庄之中,些许山雾尚未消散, 出了门还是暗沉沉的。李无名兴致倒好, 见山中空气清新便拉着白辰散步,白辰也觉自己该多动弹,说笑两句也就依了他。
老翁村并不大,纵使放慢脚步也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所有道路走了个遍,此地倒和白辰记忆中的人族城镇一致, 木制的房子,石头铺的道路,每家每户院中开辟出的小菜地, 比起已经繁华到无法想象的银容界更有一分熟悉。
村中老人甚少出门,此时路上只见玄门弟子来来回回,眼见又是一玄门弟子提着鸡鸭迎面走来, 白辰终是叫住了他询问道:“昨夜就听见了你们的脚步声,都在忙什么呢?”
“村里有人过世了, 老人行动不便,掌门叫我们帮着置办丧仪。”
玄门行侠仗义的作风果然千年不改,纵使如今没法斩妖除魔, 得空了帮老人杀鸡宰鹅也是好的。
只是村里除了他们这些外来人竟再不见奔丧之人,白辰虽听老村长说过了还是忍不住疑惑道:“此地好歹是十三户人家, 没有儿女就罢了, 连个奔丧的远亲也没有吗?”
无人送终是人族一大惨事, 那玄门弟子闻言也是满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村长也没拜托我们联系别人, 昨夜就通知了杂货铺孙家的养子。那人如今在最近的镇子做书吏,每月就是他将官府派发的救济送上山来。”
他说完就赶着为厨房送食材去了,白辰看着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的村落却是微微皱眉,十三户人家,无儿无女也无亲无故,唯一的养子也不在山中,这地方还真是冷清得过分。
许是碰巧,步天歌正好也在探查这个村子,路过听闻了他们对话便悠然走上前来,
“你们怀疑这地方有问题?”
人族丧事一般都是停尸三天才出殡,玄门既然要管这闲事自然少不得再逗留几日,白辰见步天歌脸上一点急色也没有,这便挑了眉道:“看来步掌门是不急着走了?”
“既要引蛇出洞,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布置的时间。”
步天歌神色依旧沉稳,看上去倒像是根本没把无字天书放在心上一般。不过白辰对那些隐藏着的毒蛇也有兴趣,此时也就遂了他的意,只轻笑道,“你既稳坐钓鱼台,我们便悠哉地四处逛逛了。”
“料想妖族对人的丧事也不感兴趣,你们随意。”
步天歌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这话说得倒像是在赶人,只是离去前淡淡抛来一句,“若是遇险,穿云为信。”
玄门掌门就是这性子,李无名看着那一袭白衣离去不由轻笑,“小掌门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要取得他信任可不容易。”
白辰对此不以为意,只信心十足地扫了他一眼,“我连你都能拿下,更何况是他?”
李无名对世间权势纷争从来只当看戏,闻言笑得更具深意,“听着你像是想明白了自己是怎么拿下我的?”
他明白个鬼!被摸了一路也没弄明白这从前只想给他做媒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开窍的!
白辰对自家道侣的心路历程完全是一头雾水,偏又不想在这种地方输下阵来,只能强作镇定地抛了个媚眼过去,“本公子如今也算是六百年道行的狐妖,什么风月之事不知道?”
这六百年里,前一百年他在大雪山中看着话本子清修,后五百年又全躺在床上,着实谈不上什么风月经验。然而,李无名考虑到戳破后会被狐狸挠的后果,还是顺着道侣哄骗道:“好好,你是风月老手,没有男人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这样没诚意的语气自然只招来了白辰一记冷哼,小狐狸也知道自己拿捏不住这个男人,这便不再和他纠缠,只将话转回正题,“我们一路走下来也不见其它商铺,看来这村子日常生活所需全都来自那唯一的杂货铺。”
村中唯一的杂货铺就在他们院落旁,左右如今也走到了,李无名顺势就道:“正好我想买针线,去看看?”
这人倒是不打妄语,看上去还真想给小狐狸做件冬日小袄,白辰虽觉原身穿这玩意跟个娃娃似的挺没威严,最后还是没法拒绝,跟着他就进了杂货铺。
这铺子分上下两层,一楼卖些杂货,二楼便是住所。柜台上摆着的都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常用物件,抽屉里隐隐透着药材的味道,只是闻起来带着霉气,想是许久不晾晒已经发霉了。
李无名扫了一眼没发现铺主,这便试着叫了一声,“有人吗?”
“有!等等啊——”
应声的是个年轻男子,这村里都是些几百年的老房,下楼的木梯也陈腐了,他闻声慌慌张张下楼来还摔了一跤,困窘地拍了拍衣衫才一瘸一拐地上前相迎,“各位就是村长说的贵客吧,我这铺子就一些柴米油盐的物件,恐怕没什么能入修士的眼。”
这人书生打扮,衣着朴素不算富贵,冒冒失失也着实不像高手,李无名见他身上虽有点修为却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也就给了白辰一个可以放心的眼神。
“你就是这家的养子?”方才玄门弟子说村中唯一的年轻人已经上山打理丧事,白辰料想应当就是此人。
“小生孙得才,听闻村里办丧事特地送些元宝蜡烛上来。”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孙得才陪着笑招待二人,见他们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又感慨道:“说来还要感谢各位大侠援手,村里都是老人下不了山,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一个人还真没法把棺木送上山。”
他言行举止确实是个读书人,李无名在柜台货物间挑了挑,只问:“这村里也不见学堂,你不是在这里读书的吧?”
“小时候村长爷爷教我习字,再大些各户人家都凑了银钱送我去了山下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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