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晚会

己方才的不安简直就是脑子抽了疯,习惯出了差错。

  江序舟的心脏病在四年前就做过手术,多半都已经康复完全了,怎么会再次复发,又怎么会出问题呢。

  不过,此前那一番刁难,江序舟居然没有反应,甚至面对自己时,恼怒都没有过多露出。叶浔感到有些稀奇。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是秘书发来的:

  “叶总,现在发吗?”

  叶浔抬起腕表。秒针缓缓转完最后半圈,时针“嗒”的一声指向“8”。

  他指尖敲击在屏幕,回道:“发。”

  ——这是叶浔给江序舟准备的第二道菜。

  *

  此时距离叶浔不远的卫生间里,江序舟靠在墙壁,原本挺直的腰背,此时彻底弯下,双手死死摁住胃,冷汗一滴一滴掉落在地,心脏处好似有重石挤压,疼痛感逐渐传到左臂。

  “草。”江序舟轻骂一声。

  好疼,真的太疼了。

  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打来电话。

  江序舟的手根本拿不稳手机,只能听着电话铃声渐渐消失,等到疼痛感过去后再给回电话。

  终于,在铃声第三遍响起时,疼痛消散一些,至少能拿起手机。

  “江序舟,出事了!”来电的是公司副总,邬翊。

  “说。”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你的病历被人发出来了。”对面传来一阵鼠标滑///动的声音,“……不过,好像是很久之前的。”

  江序舟应了一声,痛楚过去后的大脑不支持他过多的思考。

  “江序舟。”邬翊那边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却还是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叶浔发出来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真正的答案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序舟的病历只有医院,家人,朋友知道。

  那时候他的家人只有叶浔和奶奶,朋友只有邬翊。

  “不知道。”江序舟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多自媒体开始传你命不久矣……”邬翊骂了一句脏话,“呸呸呸,全是在胡说,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江序舟抽出几张纸巾,擦干额头的冷汗。

  对于邬翊这样的举动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叶浔。

  在他和叶浔最开始认识时,他丝毫不懂的避谶,经常自嘲身体不好,随时都会离开。

  每次说完,叶浔都会“呸呸呸”三下,还要抓着他的手去摸木头。

  据说这样能够消除掉那些不吉利的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序舟说。

  “……陈总要推迟和我们的合作,不过目前股票还没有波动。”邬翊叹口气,“我刚才已经把公关部门叫起来加班了,公司马上可以发出声明,再找几个粉丝多点的自媒体宣布一下……”

  江序舟接过话:“明天我找陈总谈谈。”

  “……要不要调查是谁泄密?”邬翊小心地询问。

  “没这个必要。如果是……他,”江序舟不太愿意叫出叶浔的名字,“就当作是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属实没什么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邬翊沉默许久,嘱咐他多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江序舟垂头走到水池边,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是双手捧了一捧凉水拍在脸上。

  保持清醒,才能再多看几眼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还未回到会场,江序舟就远远望见叶浔正坐在自己位置,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

  貌似在等他。

  叶浔也望见江序舟:“哟,江总终于舍得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呢。”

  “有什么事吗?”江序舟自然地接过叶浔递来的酒杯。

  “叙旧,在江总这边可以算作事吗?”叶浔脸上还挂着之前的笑容,他举起酒杯与江序舟干杯。

  缓过神来的江序舟这才发现,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叶浔已经变了,他用四年的时间,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留下商人的沉稳。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不再写满热情和希望。

  江序舟有些不认识他了。

  叶浔坦然接受江序舟的目光,举了举酒杯,饮一小口:“感谢江总能来。”

  江序舟前面靠止疼药安抚下来的胃,再次发出一阵刺痛。

  他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食,并且不久前刚疼完,如果再喝酒……

  不敢相信今晚得难受成什么样。

  可是,江序舟还是喝下了这红酒。

  叶浔笑意不减,招手让服务员来给他们倒酒——

  这是叶浔给江序舟准备的第三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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