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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章面前失态。她眼神迷蒙,飘向远方。秦业再喂过来,她伸手挡下,不再喝了。

  秦业只得放下百合羹,难掩失落。

  秦愫随口问道:“家里最近好吗?”

  秦业忙打起精神回道:“一切安好。”

  秦愫道:“爹爹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秦业道:“正月十九。”

  “让他们提前到十五。”

  “十万兵马,雪路难行,”秦业迟疑道:“恐怕……”

  秦愫看了他一眼,目光沉甸甸的。

  秦业忙垂下眼,知道她的决定不可更改,道:“我等会飞鸽传书,让他们快马加鞭。”

  秦愫抚摸着秦业的侧脸轮廓,道:“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秦愫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我明白。”

  一只白猫跳出来,钻进秦愫怀中。秦愫摸着它圆滚滚的脑袋,手感非常好,她心情舒坦了许多,柔柔一笑,道:“长胖了。”

  “是,我天天喂它。”秦业配合她岔开话头,顿了顿,“它很想二姐姐。”

  “把它喂得这么胖,”秦愫望着三弟消瘦面庞,“怎么没把自己喂胖点。”

  秦业低下头,摸了自己骨骼分明的脸,笑道:“我吃不胖。”

  秦业年方二十二,比太子大一点,支撑家业,辛苦奔波。显得少年老成,有几分病态。在秦愫的记忆中,他一直是个苍白羸弱的少年。打娘胎里生出来,跟个瘦小猫一样,整天跟在秦愫身后转悠,非常可怜。

  秦愫顺着白猫的猫往下捋,关心了他几句,道:“吃胖点吧,把身体养好,姐姐还有很多事情交给你去办。”

  秦业点点头,把她的话全部记在心里,道:“好,我会的。多谢姐姐关心。”

  秦愫把头贴在榻上,与白猫对视。

  “四弟最近在干什么?”

  “没做什么,”秦业道:“他最近很安分。”

  “告诉他,舞姬那件案子摆平了,算是过去了。”

  “是。”

  “他要是再敢算计柳章,恶心我,别怪我不顾念姐弟情分。”

  “二姐姐息怒,”秦业怕秦愫动气,忙道:“我责罚过他,他保证他再也不敢了。”

  秦愫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半天话,她也累了。秦业见她闭上眼睛,知道这事不会再有后文,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悄悄起身,为秦愫披上毯子。侍女打开灯罩吹灭蜡烛。屋内光芒暗了下来。秦业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秦愫说了句什么。

  “二姐姐说什么?”秦业没听清楚,忙转回来,等她的示下。

  “我说,”秦愫慵懒地抱着猫,道:“让雪千山来陪我。”

  秦业愣住,沉默了许久,才道:“姐姐忘了,雪千山死了。”

  秦愫睁开眼睛,道:“谁让他去死的?”

  秦业道:“他知道太多秘密,不能落到驱魔司手里。”

  秦愫一言不发。白猫炸毛跳下美人榻,跑远了。秦愫撑着手臂缓缓坐起来,她头上簪环尽退,青丝垂落,不施粉黛,有清水出芙蓉之姿。天下美色无人能压秦愫一头。她这样美,美得让人绝望。她居高临下望着秦业,秦业心惊胆颤。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秦愫甩手扇了他一耳光。

  秦业跪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浮现出五根红色指印。

  秦愫俯身靠近,凑在他耳边,重复问了一遍:“谁让他去死的?”

  秦业颤声道:“是我。”

  “你和秦牧是不是都觉得,血浓于水,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姐姐让我去死,说一声就是,不用脏了姐姐的手。”

  “你怎么敢未经我

  的允许,擅自让雪千山去死。”

  “他一直想要自由。如果落到驱魔司手里,他可能会变成刺向我们的一把刀。”

  “驱魔司算什么!”

  “是不算什么,”秦业道:“驱魔司倒台,可杨玉文还在,他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杨玉文,又是该死的杨玉文。

  秦愫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秦业的考虑不无道理。可雪千山之死,绝非没有余地。秦业擅作主张,这一点让秦愫很不高兴。秦业笔直跪着,怕她酒后动怒气坏了身子,劝解道:“蝶奴罢了,姐姐要多少有多少,不必生那么大的气。”

  秦愫道:“你倒是找一个比他更听话的。”

  秦业道:“姐姐不过是为他的脸……”

  秦愫道:“出去跪着。”

  秦业道:“是。”他二话不说,跪着爬了出去,一路膝行。

  侍女们全部低着头。

  唯有心腹丫鬟看着可怜,斗胆劝了句:“小姐,三公子体弱多病,外头又在下雪……”

  秦愫冷冷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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