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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两人对视一眼,霍眉也不往卧室里躲了,在绒线衫上又套了一件珊瑚色氅衣,风风火火就去开门了,“刘师——”
一句“刘师兄”卡在嗓子里,宛如一片鸡毛,卡得她咳了一声。
两人实在是因为刘靖那有辨识度的大嗓门瞬间认出他的,倘若只看门口这人,那还得认个好几秒。
刘靖胖了。
当年在漱金,不谈席玉麟这种长得像小姑娘的,就数他最英俊。高大,五官端正,手长腿长,笑起来就露一排整齐的牙齿。而如今,那曾有过八块腹肌的腹部长成了啤酒肚,圆溜溜地蒙在长衫下;头发也油淋淋地往后梳。
见了霍眉,他的眉毛挑了挑,“霍小姐!你现在……”
“现在是席太太啦!”
“过去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情况,恭喜啊,修成正果了!”他笑着同霍眉握了手,又转向席玉麟,用力抱了抱他。
鹤洲还在门口站着,经刘靖一对比,真是又细又小,豆芽菜似的,穿着也单薄,一双黑黢黢眼睛四处乱瞟。学徒们没有家,过年也在市院里过,大概是刘靖跑到市院打听,鹤洲就将他引过来了。
“进不进来喝点茶?”霍眉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由于对她的房子、装潢和丈夫都很满意,她相当乐意在客人面前充当一个热情的太太,融入这美妙的小屋,成为这温馨气氛的一部分。“不对,干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鹤洲忸怩了一下,“我……我打报告说,一个小时内一定回去。”
“这有什么要紧?让你师父写张条子,就说他留你下来吃了顿饭,掌刑师兄还能罚你不成?”霍眉弯腰把他推到沙发上,“来,坐!”
另一边,席玉麟目瞪口呆地打量刘靖。
从事他们这一行的确实容易发胖。因为平常运动量大、饭量也大,一旦失去了运动量,会迅速膨胀起来,节食也没有用。
“但是你……你都胖了,你太太还要你吗?人家不就是因为你帅才看上你的?”
和熟悉的人讲话,席玉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刘靖当然不介意,笑了笑,“怎么不要?我们家老二才周岁呢。告诉你吧,我不仅能在丈人的公司里当个高管,还能带孩子,还能哄小常开心……小常和我感情稳定着呢。”
说着,他就从包里摸了张照片出来,照片里的他和妻子坐在凳子上,他抱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妻子抱一个婴儿。“瞧,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姑娘。”
霍眉和席玉麟都凑上去看,小孩子都没长开,小鼻子小眼的,不觉得多好看。席玉麟问:“叫什么名儿?”
“常铭君,常淑君。”
“常……”席玉麟顿了顿,想起他是入赘,也就按下不提了。一转头,才看到席鹤洲蹲在茶几前剥花生吃,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席鹤洲身体一绷,小声道:“师娘让我进来的。”
席玉麟似乎想跟霍眉说什么,但碍于人多,没有说。霍眉笑吟吟道:“一会儿再聊!先决定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吃火锅?我和他前两天出去逛街才买了个新砂锅,现在拿出来用吧!”
席玉麟道:“出去吃吧。”
刘靖也附和道:“出去吃好!”
“出去吃,刘师兄肯定要请客。好不容易来重庆一趟,怎么叫你请客?就在家里吃吧,家里暖和。”
席玉麟见她进厨房,非常不舒服,觉得她好像已经非常习惯于替丈夫招待客人了。他指着鹤洲,对刘洪生道:“是时候展现你带孩子的能力了。这是我徒弟,腼腆的很,跟他讲几个笑话吧。”
接着就站起身,跟进厨房。霍眉正在洗菜,他越过她的肩膀道:“我来,你出去。”
“我出去什么呀?刘靖是来看你,不是来看我。”
席玉麟知道刘靖是来看自己的,可是所有人都在外面,霍眉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怜了。就算她不让位置,他傻站着也要陪她。
这要是换个太太来,必不能理解他的动机。男方的朋友来了,女方自然要表演好妻子,反正也是一时的事。男方平常要往厨房里钻也罢了,这个时候也钻,不陪远道而来的朋友,是想表演妻管严吗?是想体现妻子有多不通情达理吗?到了会卫护你的人面前,装得像受了欺负!
然而由于霍眉是霍眉,很明白席玉麟傻乎乎的动机。他站在她身后,呼出白气,散发热量,传来淡淡的蜡与铅的涂料气味,一个真切的男人,爱着真切的她。
如果生活是一场表演,那么席太太就是她最喜爱的角色,霍眉穿上戏服,不愿脱下来了。
她指挥席玉麟切了香肠、炸了圆子,夫妻两个端着锅出来时,刘靖真把席鹤洲逗得笑眯了眼。席玉麟一坐过去,这孩子又板着一张脸,不笑了。霍眉开了窗、加碳块,把汤底倒进锅中——是用自制的豆瓣酱炒出红油,再与水和其他香料一起煮的,香气扑鼻。
她忽地醒悟过来,问席鹤洲:“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席鹤洲道:“我不怕辣。”
席玉麟把茶杯递给他,“吃之前涮一涮。”
得到这个结局,这孩子也是很满意了,埋头苦吃起来。席玉麟又去拿了酒,他们没有买过酒,这酒是别人送给他的,先给霍眉倒,再给刘靖倒。刘靖沾了一筷子,又逗席鹤洲,“要不要舔一舔?男娃娃,这么大就该会喝酒了!”
席鹤洲刚才还跟他十分要好,现在默不做声地吃炸圆子。刘靖于是对席玉麟道:“你当师父,真是当成了我们师父的样子。”
席玉麟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像席芳心,然而在这一点上,实在没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