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哥哥去外地当兵,妹妹在找哥哥的路上不幸流落风尘,二人在窑子里相遇,蒙头苦干半天一开灯发现是手足总之怎么狗血怎么讲。关键时刻,还要装作不记得,逼着这些人听她说四川话,跟她说广东话。
三个小时后,她把钱输光了,笑道:“不打了不打了!被你们宰完了。”
威尔逊太太问她:“会不会跳舞?”同时乔太太也帮腔道:“你跟她搭伴跳,她是个高手。”
“这样能跳吗?”霍眉踢开旗袍,露出自己的脚。三人很新奇地打量了一阵,最后威尔逊太太一挥手,“能走路,就能跳舞!”戴着她下楼入了舞池。程蕙琴倒也没有枯坐着了,找了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聊天,看见她,朝她挥了挥手。
威尔逊太太教了她华尔兹中的方步、升降,直接就拉着她跳起来了。她根本没有练熟,反正跟着威尔逊太太一通瞎跳,倒也有乐趣,怕扫兴,很快脚疼了也没说。最后还是乔太太来解救了她,无线电正好放出一曲欢快的乡村音乐,威尔逊太太便弓下身子,跳了一支摇摆舞。她大笑着,天生的卷发在灯下闪着黄澄澄的光,手臂上、腿上的肉都跟着颤动,胸脯更是动的厉害,一波一波,像滚滚推来的海水。
最后全场的人都在看她,端上酒水糕点的侍女们都在看她。混了点外国血到底不一样,霍眉想,在中国人这里,搞艺术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搞得是艺术,还绷得很紧。
她回到程蕙琴身边坐着,“回家吗?”
“再等等,现在还没人回家。”程蕙琴把面前的盘子推给她,盘中留了一块薄饼,表面泛着晶润的糖光。霍眉不爱吃甜的,仍接过来认真尝了,稀软的果肉与奶油在咬下的同时呲进口腔,腻得她一哆嗦。
是菠萝果肉。
欢快的乡村音乐仍在蹦跳,她已然回到巴青冷雨中。席玉麟倒是爱吃甜的,他比振良还小两岁,自然还喜欢甜食。这几日来总想起他,如果他在的话,这趟香港之旅还要好玩百倍,她会有郊游一样的心情。这叫爱吗?霍眉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怡乐院的姐妹说,爱一个男人,就是想和他亲嘴、想和他睡觉,她一个都不想,只想把吃的喝的衣服药品钱财都给他寄回去。她只是觉得他好可怜。
偏偏连这一点也是办不到的,每一笔开支,林杰都会知道。她心中一动,忽然对程蕙琴道:“回去后我把钱还你。”
“就当是你代我打了几圈,小钱,有什么可还的。”
“那不行,有借有还。你对我好是情分。”
程蕙琴说是说不过她的,“嗯”了几声,剥起花生吃。
又坐了会儿,等有两位太太离开后,她们才告辞离开,由乔家的司机送回太平山上。在自己的房间洗漱后,霍眉是第一次走进公用盥洗室,里面没人,她锁了门,美滋滋地把叫林杰买来的艾叶、浴盐都加进水里,泡了许久,起来后涂玫瑰味的身体乳,然后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上。
何炳翀在床上歪着看书,三花猫突然冲刺上床,在霍眉反应过来之前撒了一泡尿,然后迅速遁走。湿痕在床单、被褥以及她的睡裙上渐渐扩大,何炳翀合上书,笑道:“你说说,它是什么意思?”
霍眉寒着脸,揿铃叫来了宝鸾,让她把床上用品全换了,自己又去洗了第三遍澡。精疲力竭地跌回床上,何炳翀又把他该死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她说:“不知道。”
“它从前没见过你,
是在宣誓领地呢。”
“它是欠管教。”
“这些猫都是我捡来的,本就性子野,你不搭理它们就完了。我还要倒霉呢,想摸伊迪丝,它不是躲就跟我哈气。”
“我自然是无所谓。但你收养它们,它们却不领你的情,这我可受不了。”
何炳翀笑笑,又过来吻她。她困得快要睡着了,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又帮他弄,今晚居然成功了。结束后,何炳翀不许她立刻洗澡,拿被子裹着她闲聊,“今天你们去乔太太家里打牌了?你才来几天就被她给知道了,真是socialbutterfly。”
明明又打了牌又跳了舞又吃了点心,他却单提“打牌”一件事,想必是下午找林杰支了那三十港币,林杰告诉他的。
“唔,她人挺好的。她们家好大,比我们家——”
“告诉你吧,她们家的地段不值钱。你不要看着谁家房子大就羡慕谁,她的二儿子还是摩根班上的同学,我和蕙琴的意见是一致的,根本就不考虑。”何炳翀打断她的话,“乔裕民我也是认识的,还不如他太太上得了台面……”
霍眉撑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打起呼噜,才泄劲睡去。五点半又醒来,虽然困乏,但因为神经绷得紧,不会睡得忘乎所以。照样是洗脸漱口搽香粉,凹了个优美的姿势假寐着,等丫头来唤醒何炳翀,等何炳翀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出门,这才施施然醒来。
肚子坠着疼,去厕所一看,果然是月事来了。这些日子就是内衣裤都是下人洗的,但沾了血的内裤总不好假手于人,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搓干净,搭在洗手池边,
宝鸾把早餐端进来,探头望了一眼,“你喺度做咩?”——这是霍眉要求的,必须跟她讲广东话。
“裤子上沾了血。”
“咁都要交畀我哋下人洗呀。”宝鸾把托盘搁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知唔知有个嘢叫做卫生巾?”
“听不懂,切国语。”
“用过卫生巾吗?”
“啥子卫生巾?”
“你现在下面拿什么垫着?”
“厕纸啊。”
宝鸾跑出去,一会儿拿着片卫生巾进来,“找小姐借的,撕开以后贴在内裤上,试试吧。等会儿我去帮你买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