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肿瘤科里,有的病人在熬最后一个冬天,也有的病人以为熬过了冬天,但没等来升温。

  坐在主治医生对面,韩龄拿着检查结果,脸上的血色尽褪。

  凌晨韩龄感到腹痛难耐,还没等她走到浴室,她便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中呕出了一口血。幸运的是今天早上秘书来她家送文件,发现及时把她送到医院,这才坐在这里拿到了检查结果。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检查结果告诉她病情急遽恶化,现在已到了多脏器功能障碍并发的阶段。

  助理在外面不被韩龄允许进来,将检查单捏到几乎快要破洞,韩龄颤声说:“不可能,安德森的检查结果说有手术指标。”

  没有直接回答,韩龄的主治医师反而问起了苏笛,“之前经常陪同你来的朋友呢?”

  这能是什么好信号么,韩龄用手心抹过一把脸,胡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告诉医生:“她没来,我也说过我的直系亲属都已经不再联系,你直接把我的情况告诉我就行。”

  医生仔细看过她从开始一期化疗时的所有病例报告,面色凝重地下了定论:“安德森医院也并不是没有误诊的可能。”

  耳边“轰——”的一身,韩龄想,这算什么?

  春节前明明告诉她病情在好转,现在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结果?

  “到底是你们谁误诊?不要告诉我我从一开始就没病,或者从一开始”

  声音像是突然熄火了一样,韩龄哑声说:“我就没有任何好转。”

  看过太多或愤怒或瘫软在地的病人,像韩龄这样冷静的倒稍微少见些,但医生仍是不忍心直言告诉她,所以在斟酌过后,医生委婉而沉重地说:“第二次化疗之后,确实可以看出来病情是有些许好转的。”

  “但你知道对于胰腺癌来说,这个程度的好转不足以创造”

  “奇迹。”

  奇迹,他甚至没有用“存活几率”而是用最会吊着癌症病人期待的“奇迹”一词。

  韩龄突然觉得很可笑。

  老天在吝啬地给予某一个病人奇迹时,却要世界上其他所有病人都慷慨地陪跑,不然就好像对不起奇迹的稀缺性了。

  她想笑。

  但比“奇迹”这两个字更可笑的,应该还是自己的人生,韩龄想,前半生沾沾得意的拼命其实是对生命的透支,这半年的坚持也不过是一点蚍蜉撼树的挣扎。

  还不如一开始就等死呢。

  那会儿死了还能死个猝不及防。现在死简直是死的怨天怨地。

  “我还有多久?”

  不需要再去怀疑什么了,韩龄应该清楚的,呕血便血本身就是晚期的症状,她只是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耍她这么一场。

  “不到三个月。”

  人道主义关怀的隐瞒已经不再适用于韩龄,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甚至平静到面上蒙上了一层灰白,医生告诉她:“去到朋友身边吧。”

  没有人再出声,诊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在悲悯的目光中,韩龄弯下腰去,将脸埋进报告单里。

  片刻后,医生终于听到了纸屑掉落的簌簌声中压抑的哭声。

  *

  陈文续两天没有回家后,苏笛接到了韩龄的电话,听说韩龄准备住院进行术前准备了,苏笛立刻放下了陈文续的事情,去到韩龄家帮忙一起收拾东西。

  她们已经收拾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好了所有用品上车来到了住院部。

  收拾东西的时候,韩龄因为一句“少带些,没必要带那么多。”还被苏笛教训了一顿,当然苏笛的教训不过就是强行把衣物塞进去而已。

  把东西归置在柜子里后,苏笛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消息声。急忙点开消息界面,结果看见的只是房产代理的消息。

  “看什么呢?”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被韩龄打断,苏笛按灭手机屏幕,转移话题道:“看看是不是工作消息,你的检查报告呢?”

  “在医生那里。”

  医生拿韩龄的体检报告做什么?“那我去问一问。”

  拦下了苏笛,韩龄说的有鼻子有眼:“因为安德森的病历也夹在里面了,他们为了会诊方便就一并拿过去了,巡房的时候再问就行,先来帮我撕一下这个一次性马桶垫,找不着开口了……”

  虽有疑问,但看韩龄精神不错,苏笛也就决定等晚上医生巡房的时候再问个仔细。

  苏笛熟悉地布置好了浴室,又把床摇了下来。

  苏笛做这些事一直都很顺手,韩龄想,一开始跟着苏笛的时候小禾甚至会向她抱怨没事情做,可见这个人以前在苏家过得估计还不如住在阁楼里的救世主。

  在苏笛看不见的背后,韩龄咬牙用手撑着坐在床边,看了看头顶的挂钟。已经接近晚饭的点了,她现在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但是如果不吃苏笛又会多问。

  在苏笛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又突发奇想似的告诉苏笛:“我今天不想吃食堂,想吃那家炸鸡。”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吃的就是炸鸡。”

  想到当时的场景,韩龄笑了一声:“一顿炸鸡换了一个一手带起的大明星,这样的馅饼都能砸到我头上。”

  苏笛当然记得,当时她还在国外。苏家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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