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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邦摩挲着酒杯,“你对现在这样,可还满意?”

  韩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陛下是担心臣不满意?”

  刘邦被这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老实说,朕一直觉得你在憋什么大招,可这一年多来,你竟真老老实实上朝,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这不像你啊!”

  韩信望向院中一株刚抽新芽的树,侧头看他道,“陛下,如今臣什么都不要了,您反倒不习惯了?”

  是啊,韩信要齐王楚王时他忌惮,如今什么都不要了,他反而更不安。

  毕竟谁见了这人仿佛大变,又没变的模样,都觉得活见鬼。

  酒过三巡,刘邦忽然放下酒樽,想起战事,问道,“大将军,依你看,朕能带多少兵?”

  韩信抬眼,他放下酒盏想了想,很是实诚的说,“陛下统兵,最多十万。”

  啪的一声,刘邦手中的酒樽重重顿在案上,酒液溅出几滴。

  空气骤然凝固。

  “十万?”刘邦艰难的维持着笑,“朕当年率军入关,都不止这个数。”

  韩信神色不变,“陛下善将将,不善将兵。十万之众,已是极限。”

  第90章 多多益善臣带兵,多多益善……

  刘邦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那韩卿你呢?你能带多少?”

  “臣带兵,多多益善。”

  空气仿佛都陷入死寂。

  刘邦慢慢靠回坐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樽边缘。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

  “好一个多多益善。”刘邦想起以前,“朕记得垓下之战,你统率三十万大军。”

  “四十万。”韩信纠正道,“连同盟军,共计四十万八千。”

  刘邦随着他的话语,想起那日的战场——韩信坐镇中军,令旗所指,千军万马如臂使指。

  “陛下。”韩信终于意识到氛围不对,他知错就改,深深一揖,“臣醉了,胡言乱语,请陛下恕罪。”

  刘邦回过神来,强笑道,“何罪之有?朕就喜欢你这份直率!”他挥挥手,“来人,再上酒!”

  侍从战战兢兢地添酒。刘邦举起新斟满的酒樽,笑容有些勉强,“来,为韩卿的多多益善干一杯!”

  ……

  “罢了。”又喝了一会,刘邦放下酒樽,声音突然疲惫,“今日就到这里吧。”

  韩信直起身时,刘邦已经背对着他走向门口。在走出堂门的一刻,刘邦忽然回头,“对了,三日后春猎,韩卿也来吧。”

  “臣遵旨。”

  待刘邦走后,乔装成老管家的李左车出现,让人收拾宴席位。

  李左车已垂垂老矣,并不引人注目,待到无人时,“君侯,今日陛下”

  “他在试探我。“韩信闭目养神,声音平静,“从问带兵之数开始,就是试探。”

  李左车忧心忡忡,“那君侯为何还?”

  韩信睁开眼,“我韩信平生,不屑说谎。”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况且,即便我说自己只能带一万兵,他就会信么?”

  韩信懒得多想,就这样吧,爱咋咋地。

  韩的情商其实长进很多,他愿意去观察他人情绪了,但观察到人情绪,与体贴他人情绪是两码事,体贴他人情绪和为他人提供情绪价值又是两码事。

  他长进了吗?长了。

  长进了多少?没多少。

  如长。

  ——

  卯时三刻,大梁魏府魏倩的房内,一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内室。魏倩在锦被中轻轻翻了个身,耳边已传来侍女们细碎的脚步声。

  “丞相醒了?”阿芷带着侍女手捧铜盆立在帷帐外,声音轻柔似春水,“今日天光甚好,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呢。”

  魏倩慵懒地睁开眼,白皙的手臂从锦被中伸出,轻轻拨开床帐。窗外一树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竟穿过半开的窗棂,飘落在书桌上。

  “确实是个好天。”魏倩声音里带着初醒的倦意,“准备梳洗吧。”

  吴离与西筠一起成她的贴身侍女,但西筠更聪慧来事,她比较喜欢,吴离比较木讷,但却有一双梳妆的好手艺。

  西筠有了更好的前程,如今吴离与阿芷一起成为她的贴身侍女,管着院内的侍女们。

  “诺。”吴离应声,向外间轻轻击掌。立刻有四名侍女鱼贯而入,一人捧鎏金铜盆,一人持丝质面巾,一人端着青盐与柳枝,最后一人则捧着个精致的漆盒。

  魏倩赤足踏上脚踏,吴离立刻为她套上丝履。春日的清晨还带着几分凉意,侍女们早已在房中燃起了沉水香,袅袅青烟从博山炉中升起,为内室添了几分暖意。

  “今日要去踏青,丞相想梳什么发式?”吴离一边为魏倩梳着长发,一边询问。

  魏倩望着铜镜中自己披散如瀑的长发,思索片刻。“梳个迎春髻吧,配上青绿的步摇发饰,正好合这春意。”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过于隆重,要显得风流而不散漫,可以让碎发任风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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