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炯,“到时候必亲自去魏相府上告知。”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远处,农家弟子们已经在试验田里忙碌起来。有人挖沟,有人测土,还有人拿着竹简记录。阳光下,新翻的泥土泛着湿润的光泽,那些来自遥远西域的种子,即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魏倩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对了,这是商队带来的种植图,据说是大夏国的农书所载。”
杨喜如获至宝,连忙展开细看,越看眼睛越亮,“妙啊!这种轮作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他猛地抬头,“魏相对农家多有扶持,此大恩,农家记下了!”
魏倩回程的时候,想着杨喜的模样,怨不得人家能让家族长盛不衰,而魏无知只能让魏家如隐形人般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延续呢,这就是差距啊。
还有王翦,王家就是从他那开始发迹的,灭了一国又一国,始皇赏赐他,他只要折现。别说那些虚的,老夫要钱。
然后有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成了旧时王谢里的太原王氏。
张苍那种典型的,他快乐就好,后世子孙关他什么事?
张良的张家也是苦撑,陈平更绝,唐朝时陈家的独子成唐僧,玄奘。
倒是萧何的后人挺出息的,她在马车里无聊,摇摇晃晃的想着。
别八卦了,回府还得写奏折呢。
魏倩吃完晚食,青丝如瀑垂落肩头,铜盆中的温水漾开一圈涟漪,她掬一捧清水净面,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素白的中衣领口,洇开一片浅浅的湿痕。
侍女递上绸帕,她随手接过,指尖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窗外更漏声声,长安城的喧嚣早已沉寂,唯余一轮冷月悬在檐角,将窗棂的影投在书案上。
她在桌案前坐下,墨是早就研好的,笔尖蘸墨,烛火摇曳。
臣,有本奏。
她将丞相府这几天处理算大的事,写了上去,还写了从西域商人那得知,草原马上被统一,胡人对中原从不安分。
她写完晾着墨迹,就看张不疑洗完澡穿着睡袍来了,魏倩眉头一挑,她还以为张不疑起码得躲她几天呢,原来这小子是欲拒还迎吗?
合上奏折,起身向他走去,张不疑凑过来抱着魏倩的腰,他们俩刚洗完澡不久,身上水汽未散。
魏倩被他抱着栽坐在床上,看着他散**亮傲娇的模样,也有些心痒痒,张不疑压倒下来窝在她怀里蹭。
其实对比他们先前清水得只牵手的模样,这样已经很进步了,肉沫子也是荤的不是,掺
点总比全素好。
魏倩抱着他精壮的腰身,摸着他的腹肌与肌肉线条,在不走最后一步的前提下玩花样,直逼得张不疑喊姐姐。
……
第二天零晨五点前她艰难起床,很好,她理解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但她不是君王,她还是得上早朝的。
魏倩如往常朝会一般,打理好一切,踩着点坐上首位,然后,她对上了对面韩信的视线,她还昏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
卧槽,她看到了谁!
韩信对上她一脸见鬼的表情,轻哼了一声,瞥开了视线。
韩信那天被她说得心头发堵,加上被捕,被囚,吃不怎么下东西,回到府上在下人惊恐的眼神里一头栽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梦里没有魏相。
“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於此。”
自陛下伪游云梦后,他囚困于侯爵位,常想起乌江战前,堂下项王说客低眉陈述利害,三分天下。政客总是拐弯抹角话里有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识明智审的保身之道,也是仅有的造反自立良机,纵使时日已远,当年回复的话语仍响在耳边。
“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
汉旗围困霸王时,他率军倾赴,多年的奚落辱骂,有什么比横扫天下的大将军,更能回打世人的冷眼,那一刻,一统之事他比汉王更为执着。繁华落尽,转眼齐王变楚王,再沦为淮阴侯,在兵书堆里,他问子房,那时他若反了呢?
张良双鬓已白,卷起竹书长叹,“将军,汉王夺你兵马夺得如此轻易,因将士皆认汉,百万汉军又如何能让你活着反?”
反这个字,身边人与他说过很多次,或为私利,或为旧仇,野心随着地盘扩张而疯长,只有劝反的声音,却无人为他谋划,最后是汉王的一锤定音,“人告公反。”
他并未要他的命,却拿走了比他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兵马与王位。困于长安,朝堂之上与灌婴樊哙同列,多年血气难平。
天地沉雷巨响,余音震震,仰头见浮云翻涌尽退,劲风带着雨的腥味顺势刮了起来,大半个天黑云浓厚沉沉遮覆,云缝里翻滚着沉闷的滚雷声,他回头遥遥远望着此起彼伏的山河,再看向长长的宫道,萧何领着他进宫,一如当初他领着荐向汉王,空旷的宫道,哪有宴饮的群臣?
当他来诉陈豨被诛之时,他便知死日已至,只是没料到,送他这程路的,是萧何。一步步随他走向前方殿宇,临近之时,止了步子。他笑着看向萧何,一改往日里阴郁模样,唤他当年月下奔来的称呼,“老丞相,你说汉王回宫设宴,这空空荡荡的,他宴请的,只有韩信吗?”
与他视线对上,萧何眼里杀意与惋惜交杂,他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越过他走向前方长乐宫室,“既今日只宴请信一人,老丞相且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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