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

  第100章

  发泄过后, 席卷而来的反倒是更深更荒芜的空虚。

  两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

  衣服套子丢了满地,一室狼藉, 滞闷空气里满是靡乱的膻腥。

  “现在的你能给我什么呢……”

  夏理盯着天花板轻喃,胸腔随着字句起伏,笼着微弱的光晕,勾出柔美弥蒙的线条。

  他没有看徐知竞。郁丽的眼仁透着光,映成一种澄澈的, 纯洁的,融化的玻璃似的, 暖融融流潋的色调。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失神, 却又矛盾地蕴藏曙光。

  徐知竞突然认真起来,愈发将夏理的手攥紧了, 挤进指缝, 十指相扣。

  “夏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夏理颤了颤眼睫,垂下视线,细细审视起身边未加遮掩的徐知竞。

  “这样问吗?”

  他并非对真心存疑, 而是平白对现状产生出不真实感。

  徐知竞手忙脚乱起身,匆匆爬下床,在两个用过的安全套边上捡起自己的衣裤。

  场景荒谬得比作梦境都太过, 几乎像是高热导致的幻觉,讽刺地随着稠滞的呼吸放映。

  夏理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缓缓支起身,不着一缕坐到床边,倦怠地让目光与徐知竞相汇。

  衬衣、西裤、腕表、戒指。

  房间里没有镜子,徐知竞穿戴整齐, 额前的碎发却仍凌乱地散落,提醒夏理不久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纠缠。

  徐知竞像所有文艺作品中描述的那样单膝下跪,认认真真看着夏理,忏悔般用双手捧起了夏理的指尖。

  “夏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又问了一遍。

  夏理居高临下地凝视,沉默着没有展露出任何情绪。

  他好像在尝试理解眼前的画面,又因无法解读而给不出丝毫反馈。

  徐知竞等待,等待,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却只有夏理轻絮的呼吸,以及徐知竞愈发无序沉重的心跳。

  关于他们的一切似乎总是发生在错误的情境之下。

  徐知竞没办法在这时纠正,只好惶惶想到补救,无措地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将它献到夏理手边。

  “你那枚在家里。”他说完又觉不妥,赶忙补充,“戒指我们可以去定新的,去定你喜欢的。”

  “我已经有能力兑现所有承诺了。”

  徐知竞看着夏理的眼睛,一错不错,深深望进眼底。

  他试图传递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恳切,就连捧着夏理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收紧,挤压空气,让两人的体温随指尖相融。

  夏理说宋濯幼稚、天真,无法自行决定人生。

  徐知竞便以此作比,呈上真心。

  两人应当谁也不曾想过这些话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被说出口。

  逼仄的公寓里塞满了夏夜的潮闷,灯光晦暗,照出墙上隐隐约约的斑痕。

  破败,腐朽,残颓。

  夏理仿佛意外掉进废墟的天使,一尘不染地出现在徐知竞眼前。

  “就算我还是没办法爱你,你也确定要这样说吗?”

  夏理的嗓音清泠泠,春雪融尽般润泽而冷郁地吐字,簌簌坠向徐知竞,变成高热季候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徐知竞当然确定。

  比宋濯,比孟晋予,比二十一岁的自己更为坚信。

  “没关系,我一直都明白的。”

  并非夏理离开徐知竞便无法生活,而是徐知竞的人生不能没有夏理。

  “可是徐知竞,我好像只是在沉湎于欲望。”

  夏理如实相告。

  “没关系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夏理不明白徐知竞到底在爱他的什么。

  时至今日,夏理已经无法再去解读爱情。

  他的爱在过去耗尽了,再要剖析也不过是对过往的回溯。

  为什么徐知竞看起来也像是要哭了?

  宋濯尚且是因为拒绝,可夏理明明还没来得及对徐知竞说同样的话。

  为什么徐知竞也会哭呢?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从十六岁……也许还要更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这样吗?

  夏理意兴阑珊地听徐知竞告白。

  “对不起,后来我不该那样逼你的。”

  “你也知道你是在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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