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带着颤音,“桂教授……”
桂教授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们围绕着宁安,形成一个安详的圈,身上的绿色无菌服代表着生命。
一群有生命的人微微垂下眼睛。
他们要做最后的道别。
姜野睚眦欲裂。
宁安!!!
……
“滴……”
“患者的心跳恢复了!”有人惊呼。
“充电200J,所有人离开床单元——除颤!”
“肾上腺素1mg静推,每3分钟重复!”
宁安僵硬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像胎衣突然破掉,原本朦胧模糊的声音一下清晰起来,他从茫然隔离的状态中抬起头,浑身都是冷汗地看着重新跳动起来的数据显示屏。
就在刚刚,好像有谁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阳光洒满过道。
小树看了看手里的一朵小白花,这是能找到的最后一朵白木香,也是今年夏季的最后一朵。
他侧过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许多的少年,少年眉目如画,鼻梁高挺,那张日益深邃的脸上很少流露出什么情绪。
此时也是一样,黑沉沉的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床上的人。
小树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小翼哥哥的另一位爸爸,他为了救自己在床上躺了许久,一开始躺在医院,后来被宁叔叔带回家。
他也知道小翼哥哥不喜欢这位爸爸。
小树低头看着手里的白木香。
他想把这朵白木香送给床上的姜叔叔。
“小翼哥哥。”
小树扭头望向宁翼,宁翼收回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微微的风穿过树梢,一时间满室都是哗哗的风声和细碎的光影。
小树突然笑起来,松开宁翼的手走进卧室。
风拂过床,姜野睡在风里,睡在花香里。
“这怎么还不醒过来,真的急死人了,医院里那些医生教授到底有没有用?”
谢涿是急性子,姜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各项数据恢复正常,实在是没有继续治疗下去的必要,除开一点,他一直没有苏醒。
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如今出来快一个星期,但还是没醒。
“你朋友向木家不是医疗界霸主吗?让他组个团队过来看看姜野到底什么情况?”
曹文生好像一点都不急,“你就不怕向木过来给姜野补一刀?姜野这两天不是开始吃流食了吗?我看真的快了,再说他是宁安的男人,又不是你男人,你急什么?”
谢涿捶了曹文生两拳,“我替宁安急呀,宁安就没过两天好日子,现在还要照顾一个植物人,姜野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宁安那不是亏死了。”
“我就说不要接,直接扔医院,反正医院那么多人照顾姜总,宁安这个死脑筋非要接回来,真的烦死我了。”
谢涿踢踢踏踏回了房间。
曹文生紧随其后,“我以后老了你是不是就准备把我扔医院?”
宁安在楼下跟朱姨准备姜野的晚餐。
朱姨是宁安专门请回来的,“你去休息会儿,照顾病人最折磨人。”
宁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吃食方面朱姨的手艺不用怀疑,他就是闲不下来,总想做点事情。
对于姜野醒不醒,什么时候醒过来其实他没有去深入思考过,人活着就行,有时候他还会安慰谢涿,“这下他不会说难听的话了。”
宁安回到二楼卧室,他刚烫了毛巾,打算给姜野擦擦身体,他每天都把人擦得干干净净,还给姜野做按摩,不同姜野上次住院,大多数情况都是找人护理,这次宁安没有假手于人。
大家都说姜野的意识在慢慢恢复。
宁安也感觉的到。
昨晚给姜野按摩的时候,姜野突然抓了下他的手,宁安一度以为姜野醒过来。
“你给小翼的产业太多了,我现在好担心他以后管理不好,又担心有人盯着这些东西把小翼教坏,最担心的还是……他以后不管你,身无分文的你被送养老院怎么办?”
发烫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姜野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
宁安发现指甲有些长,放好毛巾后拿出指甲刀。
直到把十根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宁安低着头没有抬起来,他的声音很轻,融在风里,“姜野,为什么你还不醒来呢?”
“蒲公英的白木香这次被雨水冲烂根系,等你醒来再挖出来需要好长时间。”
“小树那天问姜叔叔是不是因为他才一直睡觉,你再不醒谢涿会恨死你。”
“院子里的三角梅开得很茂盛,这次大雨打落很多花瓣,但是一周后更加茂盛。”
宁安是个安静的人,更不会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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