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清白

  秋雨上了茶退至一边,彦老爷道:“也莫要太过伤心,耿耀这孩子不错,耿家确实门楣低了些,我儿能配得上更好的。”

  “现如今你与耿家无缘,爹到时候会再帮你捉摸不错的人家。”

  彦遥垂首道是,心中却苦涩道:他爹的好人家,皆是有权贵的,不管那男人年龄几何,都能让他嫁过去。

  彦遥不知为何,劫匪一事之前,他似踌躇满志,不惧彦老爷算计,总想着舍得一身剐,总能想法子躲过去。

  现如今像是垂垂老矣到了暮年,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就如...认了命。

  彦遥:“爹,儿子有一事不解。”

  耿耀死了,彦老爷不比彦遥伤心少,此时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何事?”

  “我知爹心疼我,不想我吃贫困之苦,以往想的也是让我去到矜贵人家,我虽与耿家订了婚,却是耿家先起了退婚的念头,不算是我们之过。”

  彦遥道:“这事就算说出去,我们也不理亏,儿子有些想不通,为何爹爹那么看重耿家郎君?”

  彦老爷深深叹了口气,似是老了几岁,许是也想找人说说话。

  彦遥是他亲儿子,自小懂事,彦老爷子爷未曾多想。

  他挥手让秋雨离远守着,把当年往事说了个大概。

  上上签,紫气东来,主持指着彦遥娘的肚子说:遇贵人,此子命格贵不可言。

  彦老爷也曾年少意气风发,也曾赤诚过,最后却是被权贵当狗一样欺辱,那时的他才知,他家虽有家资,却不如有权者的一根汗毛。

  这些年他颇有经营,走出去旁人唤一声彦老爷,纪县令也和他称兄道弟,可终究如风中柳絮,有钱无权不安稳。

  现如今当官的庇护他一二,也不过是全靠银钱供着。

  只是那些狼狈不堪是彦老爷心中之痛,宁死都不会吐口的东西,此时自然也不会说。

  彦遥惊了好半晌,他想过耿耀或有后台,连他是什么大官的外室子都想了,唯独想不到这茬去。

  原来,耿耀的后台,是那道紫气东来。

  把婚事前因后果在脑中过了两遍,最后落在主持的那句:遇贵人,此子命格贵不可言。

  紫气东来的孩子已死,今日下了葬,彦老爷飞黄腾达的梦又破碎开来,他说了几句,心中好受了些。

  起身欲走,彦遥道:“爹。”

  “嗯?”彦老爷停住脚。

  彦遥:“我刚才把爹说的事细细想了一番。儿子想着,那日先有上上签,中有主持解语,后有爹亲眼所见的紫气东来。”

  “主持是指着娘的肚子说:遇贵人,此子命格贵不可言。儿子想着,这是不是说儿子的命格贵不可言,而非耿家郎君?”

  彦老爷似是听到天方夜谭,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郁结都散去了几分:“你?一个哥儿?”又道:“哥儿如何建功立业,还不是要靠夫君。”

  彦遥知他爹对哥儿女子颇有成见,此事难以更改,换言道:“爹,儿子一哥儿,所依靠的除了夫君,还有儿子。”

  他在彦老爷的惊诧中,素手覆在肚子上,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轻声道:“儿子,儿子原是不敢说的,就是那日在山上,儿子,儿子已和耿家郎君睡在了一处,现在腹中,许是有了孩子。”

  “你已不是清白之身?”

  彦遥害羞点头:“儿身上被蛇咬伤的事爹是知道的,儿子晕迷中和耿哥哥睡在了一处,蛇毒也是耿哥哥帮着吸出来的,儿子确实已非清白之身。”

  彦老爷瞧着彦遥,呆呆道:“我儿天资,耿耀把持不住也是正常。”

  他还没从孩子这事上回过神。

  彦遥眸中闪过不解,没太懂彦老爷说的把持不住。

  他一口一个耿哥哥的唤着,撒娇递糕点,瞧着是个精通情爱的,实不知他两岁丧母,七岁小爷爷离去,无人教导过他男儿与夫郎床事。

  连生孩子,也是以往听八卦才恍悟:原来男儿和夫郎睡在一张床上,就能生孩子。

  不过清白他知,夫郎让夫君之外的人看了身子,摸了身子,就是没了清白,和旁人睡一张床更是不行。

  想不通耿耀哪里没把持住,但此刻这些不重要,彦遥心有谋算,慌张紧绷,见他爹不因他没了清白发怒,继续道:

  “紫气东来百年难见一次,这是爹亲眼所见做不得假,耿耀许是儿子的贵人,所做的是留给儿子一个孩子,日后孩儿长成,建功立业,我这个当小爹的,无论生死都是贵不可言。”

  “如果是靠夫君,先不说我这身子是否活的长久,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就算当了正夫,老了也会被娇嫩的斗下来,怎会贵不可言。”

  “生时都无法保证贵不可言,死了更是一捧黄土。”

  见彦老爷听的有些发傻,彦遥继续加了一记猛料:“我若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夫君就算人上人,彦家也无甚荣光,若是我儿子人上人,那就是和彦家打不断的血脉。”

  彦老爷:......

  他双腿发软的重新坐下,随后盯着彦遥的肚子不动了。

  过了好半晌,彦老爷轻着声音问:“我真的有紫气东来的外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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