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静得落针可闻。
燕昭眼睁睁看着他靠近,启唇,含住了她裘氅领口的绸带,咬紧,扯开。
一切都在这瞬间变成慢动作,她几乎能听见绸料摩擦的声音。
太近了,呼吸一分不落地洒在她唇角。
太近,足以让她看清他的一切。
睫毛的每一根,眼尾慢慢蓄起的泪,脸颊细小的绒毛,鼻梁上那颗痣。
还有墨黑绸带卷入口中时,一闪而过的舌尖。
她得收回那句话,燕昭无法自控地想。
他学得很好。
太好了。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他的喉结。
轻轻上下一滚,无声,但邀请的意味震耳欲聋。
燕昭一把攥住他头发。
大氅滑下一半,里头衣裳穿得单薄,寒冷蜂拥而至,但她没管。
跪着的少年被迫仰起了脸,绸带从他唇间滑落,墨黑擦过下颌雪白,惊心动魄。
学得这么好,她没法拒绝。
她另一只手接着就卡住他下巴,可还没再进,就触到了一点湿热。
眼泪。
眼尾蓄着的那滴泪终于支撑不住,猝然滑落,撞在她指尖。
燕昭顿了一下,才发现他眼圈已经红透了,盈满了泪。
都这样了,也不敢说一个不字,甚至还主动启唇想含她的手指。
她突然感觉没意思。
这么违心,那她成什么了,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座上客有什么区别。
她松开手,捡起滑落在地的大氅披上。
面前的少年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开口:“……殿下?”
燕昭一下眯起了眼睛。
声音微微有些哑,似清泉煮沸,像是还在勾引。
她刚想说不用这样,就听见车厢外响起脚步声。接着车帘就被人掀开,露出了张冻得微微发红的脸。
“回殿下……”
书云看清车里,声音一下顿住了。
座上的人似乎刚坐起来,正慢条斯理穿着大氅。她身前,那位玉公子还跪着,脑后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绯红。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正踌躇着,就听见燕昭问她怎么了,只好强作镇定开口:
“回殿下,前头路上有冰雪压垮枯木,清障起码要两个时辰。”
燕昭微一皱眉,“这么久?”
“是。照眼下这个情况,等清完路面再启程,到下一城必定已入夜了。殿下,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
“还有其他方案?”
书云点点头:“裴小将军说来路上有间寺庙,或许可以暂住,要不要派人去探查一下?”
“……不用。”
燕昭挑开一角车帘,原本只是想吹吹风冷静,视线却被天色吸引。
“住寺庙,现在就掉头。也别清障了,把先行队全叫回来。”
她朝天际指了指,那里正泛起沉沉阴霾,像有万马奔腾。
“马上又要下雪了。”
-
说是山寺,不如说遗落在山野里的废墟。
大殿破败,黑暗里,破损的神像静静坐着,半边金身被白雪掩埋。
大雪已至,一行人住进禅房,拥挤着度过这个寒冷长夜。风雪中,只有一间禅房还点着灯。
摇摇欲坠的方桌边,燕昭还在翻看地方志,旁边陪着书云。
半晌,她搁下书卷,侧耳听窗外风雪,轻叹了声。
“淮南那边的情况……应该比预想中还要严重。”
书云沉重点头,“淮南不比北方常见冰雪,灾情措手不及,作物、道路、房屋……恐怕损毁过半,死伤无数。”
燕昭“嗯”了声,取过舆图查看。
“就快到了。明日分头出发,一队随我南下,另一队转道去平宁,继续支粮、柴、药草、御寒衣物,往淮南运送。”
离京时车队无法携带太多物资,再者,京仓是最后的储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故而一路上,车队都沿着几个大郡县走,一是过夜方便,另一则是从当地借调物资,赈灾淮南。
书云抿了抿唇,有些忧虑:“可是,殿下,外头的雪……明日恐怕无法通行。”
“是么。”
燕昭站起身,推开了陈旧木窗。
扑簌簌灰尘落下,吱呀声里,洁白天地闯入视野。
皑皑雪地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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