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见尸殍遍野。”
“父亲倒在尸山血海中,身上千疮百孔,无一处完好。”
八年了,无数夜深人静的寒夜,他一闭上眼,那些刀枪剑戟下的鲜血便浮现眼前。
父亲的惨状,将士们的痛苦和哀嚎,一切如同梦魇一般,一直跟随着他。
忘不掉,也不敢忘。
叶川遥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加以安慰,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含着泪怔怔地看着沈翾,胸口如被撕成两半。
而沈翾语气平静,好似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往事。
“父亲尸骨未寒,陵川城内哀嚎遍野,可皇城内依旧丝竹管弦,笙歌不绝。”
“无人在意千里之外的血战,死去的将士们得到的,唯有那微薄的几两抚恤金。”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沈翾不知不觉竟说了许多话。
他隐忍多年,心中不甘之言从未与人提起,今日却不知怎的,竟同一个局外人说起这些。
叶川遥红透了眼,鼻尖一阵发酸,嘴里却只喃喃地唤着:“将军……”
他心知安慰之言太过苍白。骨肉至亲、数万条将士的性命,并非几句轻飘飘的安慰便能抵消。
那种极致的痛苦,如此血海深仇,非亲身经历,也绝不可能感同身受。
见叶川遥一脸悲痛,沈翾剑眉微蹙,陡生几分悔意。
实在不该同他说这些。
世子年少,本该无忧无愁,何苦将他牵扯进来……
沈翾疲惫地叹口气,正欲起身将人送回去,却见叶川遥往前凑了几分,看着他道:“沈翾,你知道吗,我从前……真的恨死你了!”
沈翾慢慢抬眼,眸色微敛。
须臾后嘴角自嘲地勾出一抹淡笑,眼底却隐隐浮现阴郁之色。
果然,那些动听之言,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他恨他。
躁意袭来,沈翾不愿再留。
才方起身,听身旁之人又道:“可如今,我只想你能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家国百姓…固然重要,可你……”
“也很重要啊……”
沈翾闻言怔在原地,似有须臾失神。
虽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说,他很重要。
他的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国牺牲。
心口升腾起一股肆意流窜的热流。
沈翾看着面前的人,喉结轻轻动了动。
未等他开口,叶川遥突然想起什么,圆目睁大看着他问:“对了,我送你的平安扣呢,你…你戴了没?”
沈翾嗯了声,语气柔软下来。
叶川遥却还不肯罢休,非要亲自查验。
“你让我看一下,我要亲眼看见…才放心……”
沈翾躲开伸向自己胸前的手,凛声道:“世子,你醉了,别闹。”
叶川遥只觉头上昏昏沉沉,本能地抬手圈住沈翾脖梗,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另一只手顺势探进衣领下的锁骨间,胡乱摸索着。
“哎呀你给我看看嘛,你一个大将军……怎的如此小气……”
“我既将东西送了你,又不会再要回来,看看怎么了?”
“……”
沈翾当即脸色微变,呼吸都急促起来。
“世子。”
“叶川遥!”
“喊什么啊!”
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一边摸,还一边不满道:
“世子什么世子,都说了…别叫我世子,你为何就不能…唤我的名字……”
“季岩和明烛都唤我阿遥,只有你,只有你…还每日世子世子的,好生分……”
说着说着竟生出几分委屈。
见人现下是真的醉糊涂了,沈翾随口应了声知道,一手将人好生抱着,不至于摔了,一手按住胸前肆意妄为的手。
再摸下去,他怕是真要疯了。
叶川遥不得动弹,这才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动作。
却只安静了一瞬,忽地仰头,软着嗓音道:“翾哥哥,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你叫我阿遥,好不好?”
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如同洁白松软的羽毛,轻柔中带着些讨好,像在撒娇。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沈翾像被烫了下,喉结陡然一滚。
今日这境遇,莫不是父亲在天之灵对他不满,故意折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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