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道:“阿环的死,还没有水落石出,我所得知的最后一条线索,就是她在宝华楼坠楼,”封澄道,“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明所以地死去了,连尸骨也没留下,只留下了化魔的恶名。她的娘还在打扫她的屋子,可她不会回来了。”
封澄道:“死去的人不能白死了。”
地魔半坐在地上,慢慢地倚着墙,坐了起来,她本想说一句“少打感情牌”。
结果话到嘴边,便成了:“长什么样子。”
封澄想到阿环屋中画像,道:“圆圆脸,圆眼睛。”
地魔眯着眼睛慢慢地想,赵负雪噼啪作响的灵力拆得宝华楼摇摇欲坠,也让她的思维不甚连续,过了许久,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小姑娘,”她慢慢地道,“是送给我的‘粮食’。”
粮食?
封澄悚然一惊。
地魔说到一半,又笑了:“陈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修仙世家嘛,看不上凡人,碾死了跟个蚂蚁似的。面上是训练四十四神女舞蹈,实则早已暗暗挑了起来,只等龟祭一完,便偷偷掳走□□,若不是女子们莫名失踪,大概多少遭了毒手。那小姑娘年纪小,却机敏,失踪了,又冒了出来,不知从何得知了陈家人背地筹谋,便想方设法写了状纸,告了状。”
封澄冷着脸:“继续说。”
宝华楼地魔笑一声:“她不太懂事,告状,却是向陈家家主告状。”
封澄心中微微一紧。
“她天真地等着一个公道,却不想若无上面放纵,下面安敢嚣张?陈氏家主收到状子的当日,被告的那几个陈家修士,也知道了。”
封澄心头一沉。
她摇摇头,抬起手,挡住了一块被炸飞过来的木块:“接着说。”
地魔忽然偏了偏头,道:“那个人,是你的情郎吗?”
封澄愣住了。
“他是天底下顶顶冷心无情之人,你若是心悦于他,可是有苦头吃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封澄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我的情郎,你说刚才的‘告状’,不要说别的。”
地魔的眼睛透过她,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他们把阿环带到了宝华楼。”
“从前我便觉得诡异了,好端端一群小姑娘,怎么就放在我们这儿学乐!”
“他陈家日日歌舞升平,难道还没个供人学乐舞的地方!”
“现在一想,还不是想着,宝华楼是个花楼,只要女子身在花楼,那一切肮脏举措,便都是合理的,顺理成章的。”
“天塌下来,这群狗男人都有理,即便告到古安天机所,也是一样的,他们说女子不守清白,刻意勾引,说在花楼的能是什么好女人,说修士玩个凡人怎么了,肯玩还是给脸!”
说起陈家来,宝华楼面上满是痛色,滔滔不绝,封澄等她发泄完了,才道:“……所以。”
宝华楼冷静道:“所以,阿环死了。”
宝华楼地魔慢慢地转动着眼珠,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这么小一个丫头,从楼上这么栽了下去,她把罪状吃到了肚子里,死不瞑目地从楼上栽了下去。”
“阿环补上了我的最后一处空缺,我醒了,杀了在场所有陈家的人。”
“陈风起是个脓包。听闻消息,怕我怨气渐重,于是把状纸上的陈家人一一送下来。”
“如他所愿,我一一杀了。”
封澄闭了闭眼睛,心头奴怒意与杀意来回翻腾。
怪不得陈风起报了十七修士亡。
他知晓的,送到了宝华楼这里的陈家修士,皆是罪无可赦的罪人,不可能活着回去。
可他们是该死,陈风起他自己,就不该死吗?
封澄道:“你说在阿环来前,便有意识,是怎么回事。”
地魔笑笑:“有人给我送‘粮食’。”
“是一些祭品,命格合适,八字合适,怨气也足,不知施了什么咒法,好吃得不得了。”
封澄一听咒法两字,当即紧了心神,道:“什么人?身量大致多少?口音如何?可有无灵器标识?有何独特之处?”
宝华楼地魔晃晃脑袋:“从前送粮那个……身长与那位拆楼的公子差不多,灵器从未取出来过,独特之处……”
她想了想,抬头道:“身上有些脂粉气,味道很重。”
“还有一个,是个人魔,一个长得美丽的女人。”
封澄缓缓地捏紧了指骨,发出了“咯”的一声。
她略微回了回头:“他俩都是稍稍南一些的口音,齐怀一带的。”
见封澄挑眉,地魔露出了个心满意足地笑:“你猜我如何知道的?”
不待封澄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咱们宝华楼的姑娘,都说齐怀好,安静,认识的人还少,都打算攒了钱,赎身之后,一道儿去齐怀养老。”
她微微地躺下,赵负雪拆了一半的屋子亮亮堂堂:“谁想要做这个地魔啊?其实我更想走出去一点,大家都想去齐怀,我也想去齐怀看看,可我走不了,我得报仇。”
封澄静静地看着她:“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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