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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好奇问道:“不知郑郎君平时都做何活计?”

  “我读过几天书,跟大哥一样,除去抄书,帮着不识字之人写信,写些唱词戏文为生,”

  郑浒水也不隐瞒,解释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淫诗艳曲,图个乐。”

  宁毓承只微笑听着,宁毓闵却很惊讶:“能写淫诗艳曲,也要通笔墨才行。郑郎君怎地没去考功名?”

  “考不中。”郑浒水干脆利落说道,神色坦然,不见半点遗憾。

  “策论文章写不好并非写不好,是我不想写,我觉着写下那些荒唐言,愧对列祖列宗。那些官员,笔下写着花团锦簇的锦绣文章,做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

  郑浒山说到兴头上,言辞愈发辛辣:“读着圣人书,干着腌臜事。偏生宁大哥一直想不通,为那平水军成日郁郁寡欢。那平水军有什么好,抢夺了江山,难道还能让穷人过上好日子,还能让官员不欺压百姓?王侯将相,都不是好东西!那平水军领头者,他也只想做王侯将相罢了!”

  宁毓闵默默听着,想着宁悟晖,来郑家路上所见,在冰冷黑暗中,不见光亮的宅子。他心头仿佛被压了快巨石,沉甸甸,连气头透不过来,勉强道:“郑郎君高见。”

  郑浒水见宁毓闵脸色不大好,心道自己又多嘴了。他忙看向宁毓承,见他面色寻常,自己提罐倒茶,不禁舒了口气。

  他对宁毓承有好感,对宁毓闵则不以为然了。他去过明州府,宁悟晖在明州府做知府,面善心黑,也是个狗官。

  狗官的儿子,看在宁毓承的面子上,郑浒水以礼相待,又未曾点名道姓骂。宁毓闵要是觉着不舒服,是他自己心虚。

  虽是这般想,郑浒水抿着酒,未再继续痛骂下去。

  宁毓闵缓了缓情绪,道:“郑郎君别见外,我是真心以为,郑郎君是洒脱豪迈之人,看得比我透彻。”

  郑浒水见宁毓闵真心实意,对他的那点成见,也就散了去,关心问道:“二少爷可是有烦心事?”

  事关宁悟晖,宁毓闵岂能随意往外说,他摇摇头,道:“我没事,来来来,郑郎君,我们吃酒。”

  郑浒水便不再多问,陪着宁毓闵吃起了酒。一小坛酒,很快见了底,郑浒水也不贪杯,放下酒盏吃起了茶水。

  宁毓闵却喝得不尽兴,对宁毓承道:“小七,你怎地不多带一坛来?”

  宁毓承道:“二哥明朝要去上学,吃醉了,当心头疼,早上起不来。”

  “唉!”宁毓闵嘟囔了句,放下了酒盏。

  既然要上学,前去明州府之事,宁毓闵也就略过了不再提。

  时辰不早,宁毓承叫上宁毓闵,告辞回宁府。

  郑浒水也不挽留,将两人送到院外。宁毓闵先上了马车,宁毓承小声与他说了几句话。

  “狗东西。”郑浒水狰狞着咒骂,道:“七少爷放心,江州城的宵小我都清楚,我会亲自盯着。”

  “那就拜托郑郎君了。”宁毓承再摸出约莫二两碎银,放到郑浒水手中:“我先走了。”

  郑浒水也没推辞,收起碎银,目送着宁毓承的马车驶远看不见,谨慎看过周围动静,方转身回院子。

  *

  明州府。

  宁悟昭宁悟晖接到宁礼坤到来的消息,兄弟俩一起出城迎接。到了城外驿道凉亭,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也不说话,各自站在了一侧。

  宁悟晖袖着手,宁悟昭则转头四顾。这条官道平时人来车往,现在只有衣不蔽体的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在雪化后冰冷的泥泞中。

  宁悟昭看得起了恻隐之心,他摸了一把大钱,交给贴身小厮,吩咐道:“你去分给他们,让他们去买些吃食。”

  小厮接过钱

  跑了过去,宁悟晖冷笑道:“大哥真是心善,你这一给钱,那些乞儿闻风而动,全部涌到驿道处来,到时过往的车马,还不得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他们是百姓,不是乞儿!”宁悟昭懊恼不已,难得发了火。

  自从到明州府后,宁悟昭就天天生气。宁悟晖对他的劝说,只当做耳边风,一意孤行,不许灾民离乡,更不许他们进城。

  外地,尤其是江州府前来粮商所带的粮食,被府衙以查好坏的名义,扣在客栈,基本上没动。

  “大哥,他们是明州府就是百姓,也是明州府的百姓。”宁悟晖淡淡道。

  既然是明州府的百姓,当然由宁悟昭来管,宁悟晖并非明州府的官员,哪有他说话的道理!

  宁悟晖亦恼火,他已经主政一方,宁礼坤却还是当他是三岁稚儿,派了宁悟昭来劝诫。

  天灾也非他能预料控制,早已写了急信送往朝廷,请求朝廷赈济。朝廷迟迟不决,他又能如何!

  前段时日,宁府分了分产不分家。宁悟晖接到江夫人写来的信时,先是震惊,后来很快便想通了。

  既然三房分了家产,以后他的俸禄,除去年节时的孝顺,便可自己留着,不再上交到公中。

  崔老夫人从头到尾都不待见他这个庶子,他自会为三房多做打算。

  车马已经到了眼前,宁毓晖来不及多想,赶紧走出凉亭,站在路边等候。

  宁悟昭紧随其后走上前等着,队伍最前的骡车到了,他看到赶车的人似乎有些眼熟,赶忙定睛一看,惊诧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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