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出。
只是突然有那么一个时刻,人群消失了,这条墓道变得安安静静。
彤华立刻停下了回溯时间的力量,不再让它走马灯般一闪而过,而是与时间同速,在她眼前展现出了当时的那一段场景。
有几个穿着劲装的人蒙着脸,服侍也都十分低调看不出来路,若不是彤华熟悉卫旸身边卫官训练的步法,也认不出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他们特地吩咐这里的监督官员将工人们撤走,赶着夜间才趁无人来到。他们抬着几个箱子走到了这里,然后停下了脚步,回头向最后来的那人请示。
他们只会听命于卫旸一人。
彤华只看得到他们,但凭他们这个动作也能知道,是卫旸亲自来了这里,就站在这个前室之内。
为首的那个卫官听他吩咐,而后转身带着其他人走进墓道。他脚下将夯实的熟土踩了踩,而后扬了扬手,示意其他人可以开始了。
随着这个手势,卫官们纷纷将手里抬进来的那几个箱子打开,将里面用麻布包着的都拿出来,放到了地上。
彤华眼里看着那些被染得通红的麻布,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万分僵硬,心口也牵扯出了咒术发作前夕的痛意。
而就在那些麻布被抖开的瞬间,她眼前突然黑了下来。
是段玉楼。
他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散碎地扔在地上、铺开、再铲土盖上,十分平静地遮住了彤华的双眼,而后将自己的力量灌进她的身体,帮她疏导心脏上种植的咒术,以免她在此处发作。
彤华下意识抬起手,要拨去眼前阻挡她亲眼去见的这一股力量。
【别看。】
段玉楼对她道。
时光无法逆流,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但是凭借她强大的神力,只将这一块局部的时空回溯并非完全不能做到。
眼前的所有,不是凭空想象的幻境,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景象。
他当时就是被这么带了进来,就是这么被埋在了下面。
彤华紧紧攥着他施加在她眼前的这股力量,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
【你放开。】
她开口,是命令的口吻,如衔身咒发作,他当立刻撤力,再也无法阻止。
但他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段玉楼知道她也在害怕,他也并不想要她亲眼看到这一幕。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多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又何必如此。
彤华抓着他,也是给自己一个支撑的力量。她张口时明显不稳:“你在……我要把你带回来。”
她回溯到从前,不就是为了把他的尸骨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在一切落定之前把他带走,就可免他长眠在此,免他死后受辱。
但段玉楼依旧没有松手。
青冥山道崩塌,已经将他埋在了下面,肉体凡躯对抗不了坚壁硬石,卫旸将他挖出来是为了消解自己的恨意,但他没法把他整个挖出来。
所以即便回溯到了这里,也无法把他完整带走。
【我来。】
他安慰着她,让她感到自己力量的释放,让她知道自己在做这件事。
他将时间在覆土完毕之后的那一刻停驻,将埋下的身体聚拢起来,又用神力收敛成一个小小的月白色的灵珠,而后缓缓交到了彤华的手里。
【在这里了。】
彤华握着那一颗微微发凉的灵珠,声音发颤地问他道:“都在这里吗?”
段玉楼答道:【都在这里了。】
就让她以为都在这里了,何必非要去看一眼不可?
彤华指尖收紧,将那枚灵珠完完整整地握在自己手里,而后才对他道:“你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段玉楼回头看了眼墓道里的景象,微微顿了顿,重新将时间向前推动,而后才将光明还给了她。
时光再一次停驻时,彤华看见的是在这之前,连墙砖都还没有贴上的时候。
整个墓道都还是最原始的样子,三百多年前的段玉楼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裳,一个人负手站在墓道中间。
他默然而立,目光静静地落在某处,墙壁上简陋的油灯落在他漆黑的瞳仁,闪烁着一点点昏黄的火光,却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彤华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时光的阻滞拦住了她的动作。
那个时候,应当是他们在下山入世之后,难得的一段清闲时光。那时候她还没有入宫,他还没有被卫旸针对,两个人大有要将朝堂之事袖手不管,只每日看山看水、就这么逍遥而尽度过此生的意味。
可他的脸上,为什么毫无半分面对她时的欢喜,反见得这般苍凉的无奈呢?
三百年前的那个段玉楼,一个人这样安静地站了许久,最后一撩下摆,坦然地坐在了地上,而后将手里的油灯放在了墙边,自己从袖中抽出半掌长的袖刀,微微躬下腰去。
他左手扶在墙壁上,在最接近地面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确定了一个将来一定会被砖面覆盖住的高度,而后才将袖刀落在了上面,缓慢地刻下了一个图案。
没有任何人在这一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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