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信地看着她平淡又残忍的脸色。彤华淡然回望于她,眼里有对她昔年照顾的感激,也有一去不回的决绝。
“多谢姑姑多年关爱。”
她丢下这句话,转回头去,步履坚定地走进内廷。
内廷宫室之中,嘉月始终闭门不出,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动乱都与她无关一般。
使官为彤华推开大门,宫室内安安静静。彤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让倾城在外控制局面,使官又为她关上了大门。
彤华走进内室,嘉月安静的背影终于落入她眼中。
她似乎根本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一样,静默地坐在三盏元灯之前,眼神和灯火一样的死寂,仿佛狂风来吹,都激不起一点摇曳的分寸。
但当彤华站定,她还是敛裙站起了身,回头面对于她:“你来了。”
“来了。”
彤华分外有礼,还如往日见到她一般的恭敬,颔首对她一礼。但她心中却没有什么恭敬之意,不过是因为做习惯了,也无妨今日这最后一回,也保持得体面一些。
她目光落在她身后三盏元灯,微笑发问:“嘉月姑姑日日面对这三盏元灯,可看出什么没有?”
嘉月平淡答道:“看不出来。”
她面对着彤华好奇望来的眼神,意有所指道:“只是一盏灯而已,看得出还亮着罢了,看不出你们要做什么。”
“看不出?”
彤华唇齿间品着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就这么笑了出来:“所以尊主就是拿这三盏毫无用处的灯,拿捏着我们姐妹三人,谁也不敢暗自轻举妄动?”
嘉月听得出她的诮意,只道:“尊主从来没说过什么,是你们自己多想了。”
彤华望着她永远平静的脸色,缓缓踱步到案前,目光落定在这三盏元灯之上。
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每每当她们姐妹三人的身体状况有任何变化,中枢都会有仙官或者使官前来询问,而若是她们因此被平襄叫去,平襄也会有意无意提一句,是嘉月在监管元灯。
于是她们当真以为这盏元灯将所有一切都暴露在平襄的眼皮子底下。
彤华当年多次以身犯禁,包括后来修炼禁术,又试图抵御绝情咒反噬,所做种种,皆要优先考虑如何才能避免惊动元灯,免得平襄发现她又有动作。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到今日居然只换得嘉月一句“看不出”。
她沉沉地看着这三盏晃也不晃的元灯,忽而扬手拂袖,一把将它们全都打落在地。滚动之下灯火熄灭,只留下黯淡的灯身在地上破碎不堪,可她的身体里,却一点异样的感受都没有。
一点也没有。
这个号称和她们生命相连的东西,当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平襄就用这么个假东西控制了她们一辈子!
彤华心头怒意骤起,推翻了面前这灵气充裕的灵台,神力骤然释放向外,眨眼间扫过这座宫室。她回身逼到嘉月面前,冷声问她道:“蓄忆珠呢?你放哪儿去了?”
她那些因为绝情咒而失去的记忆,自当初便一直存在蓄忆珠里,被平襄交给嘉月保存。这么多年里,彤华尝试过无数次,甚至在嘉月下世渡劫时也多次前来,却从没有一次找到过。
元灯被打翻,下面的灵台被摧毁,她神力探过这整座宫室,却没有一个地方出现那么一小点的波动,可以与她的神力相互呼应。
当初那种朝夕之间便失去一切的感觉仿佛至今仍停留在她的身体,因为剥离掉步孚尹所以记忆变得一片空白的惨痛惩罚,使她不得不重新面对整个陌生的世界。
她对抗了许多年,的确是想起了一些,可是更多的回忆,都还是空空荡荡。
而嘉月只是摇摇头,否认道:“没有蓄忆珠。”
彤华有能力控制住曦月,自然也就有能力控制住嘉月。印记的控制让嘉月无法反抗,只能被彤华紧紧攥在手里,而红英彰显着主人的怒气,轰然环绕在她的四周。
彤华逼她道:“你若不肯说,我杀了你,将定世洲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到。”
但嘉月依旧还是摇头:“我说了,没有蓄忆珠,你也找不到。”
她这种保持了千百年的平静之色,在这种时候显露出一种让人惊惧的吊诡。
她看着彤华,并不是可怜她,只是那种因无情而流出的蔑然。她在想,彤华在平襄手下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无法想到平襄的手段,真是愚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尊主下咒夺你记忆,是惩罚,不是商量。既然没有还你的打算,就不必费心留着。”
她一字一句,打破了彤华此来所有的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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